“砰砰砰!”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擂鼓,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也彻底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那一丝诡异阴冷。吴涯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掌心的铜钱温度己经降了下去,但那份灼烫的余悸仍在。门外那凶神恶煞的吼叫,此刻竟成了唯一能抓住的“现实”锚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颤抖着拧开了门锁。
门刚开一条缝,一股混合着汗味、廉价烟草和机油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一只粗壮有力、布满老茧和刺青的大手猛地撑在门板上,力道之大,差点把门后的吴涯推个趔趄。那个魁梧如铁塔般的汉子一步就跨了进来,几乎填满了狭小的门廊空间。他剃着青皮短寸,方脸阔口,浓眉下一双虎目带着未消的怒火,像探照灯一样在吴涯苍白惊恐的脸上扫了一圈,又迅速扫视着简陋的出租屋。
“搞什么鬼?!大早上不睡觉,学鬼叫嚎丧啊?!还让不让人安生!”汉子嗓门洪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吴涯脸上,带着浓重的本地腔和一股子江湖草莽气。
吴涯被他的气势慑住,一时语塞:“我…我没有…”
“没有?!”汉子眼睛一瞪,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指向窗外,“老子在楼下听得真真儿的!那小孩哭得,跟被活剐了似的!不是你屋里传出来的,难道是老子耳朵聋了?!”他目光如电,忽然停在吴涯还没来得及完全塞进内袋、露出一角的拨浪鼓碎片上。“嗯?这啥玩意儿?”他眼神锐利起来。
>**短歌·凶邻符**
>凶邻破门气势汹,厉声喝破啼夜踪。
>残鼓未藏露端倪,符斧惊煞血影凶。
吴涯下意识地想把碎片藏好,但这动作反而更显心虚。汉子一步上前,动作快得惊人,没等吴涯反应,那布满老茧的手指己经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夹住了那片湿漉漉的硬纸板碎片!
“哎!别碰!”吴涯惊呼,他记得这东西的邪性!
汉子却毫不在意,两根手指捏着碎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当他看清碎片上那个哭泣婴儿的诡异图案时,浓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脸上的怒气瞬间被一种凝重和惊疑取代。“哭脸拨浪鼓…操!”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抬头,虎目死死盯住吴涯,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将他刺穿,“小子!你他妈惹上大麻烦了!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吴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惊又疑:“楼下…巷子里捡的…我…”
“捡的?”汉子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没再追问。他捏着碎片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关节发白,脸色极其难看。“‘午夜哭墙’的索命符…沾上了就甩不脱!怪不得那玩意儿找上你!”他目光如刀,再次扫过房间,鼻子用力嗅了嗅,眉头皱得更深,“好重的怨气…刚走不久!”
他似乎完全确认了某种事实,猛地将碎片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同时,他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入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外套内袋里,掏出来的不是什么凶器,而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毛糙的黄色符纸!那符纸颜色暗淡,上面用暗红色的、像是朱砂混合了某种暗沉液体的颜料,画着复杂扭曲、充满蛮荒气息的符文,透着一股子粗粝原始的煞气。
“拿着!贴胸口!别问!”汉子不由分说,将那张带着他体温和汗味的符纸塞进吴涯手里。符纸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晒干艾草混合着铁锈的干燥气息,隐隐有微弱的热力透出。
吴涯握着这张来历不明、画风粗犷的符纸,还没反应过来,异变陡生!
房间里的温度毫无征兆地骤然下降!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窖,窗户玻璃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惨白色的霜花!一股比之前在鬼市遭遇布片怪物时更加阴冷、粘稠、充满无尽怨毒的寒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呜哇——!!!”那凄厉到极致的婴儿啼哭声,不再是飘忽不定,而是如同千万根钢针,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墙壁、甚至从天花板上同时爆发出来!尖锐、怨毒、充满了撕裂灵魂的疯狂!
灯光剧烈地闪烁起来,忽明忽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哀鸣。在明灭不定的惨白光线中,吴涯惊恐地看到,靠近窗户的那面墙壁上,大片大片暗红色的、如同粘稠血液般的污渍正疯狂地渗透出来!那污渍迅速蔓延、扭曲、汇聚,最终凝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扭曲的婴儿血影轮廓!那血影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淌着血泪的漆黑空洞,死死“盯”着他!一股令人窒息的怨恨和死寂的恶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来了!”魁梧汉子一声暴喝,声如炸雷,竟将那刺耳的哭声都压下去一瞬!他脸上再无半分市井的暴躁,只剩下一种面对凶物的凝重与…隐隐的兴奋?他猛地将肩上那沉重的油布包裹向地上一顿!
“咚!”一声闷响,地板似乎都震颤了一下。油布散开,露出里面物事的真容——一柄造型极其古朴粗犷的开山斧!斧柄是深色的硬木,被磨得油亮,缠着磨损的皮绳。斧身厚重,泛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饱饮鲜血的暗沉乌光。最引人注目的是斧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风格同样粗犷蛮荒的暗红色符文,与汉子刚才掏出的符纸如出一辙!此刻,那些符文在房间弥漫的怨气刺激下,竟散发出微弱却无比炽热的红芒!
汉子双手握住斧柄,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彪悍凶煞之气如同苏醒的猛虎般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竟隐隐与那血影的怨毒分庭抗礼!他虎目圆睁,对着那墙壁上凝聚的血影婴儿发出一声充满野性与威慑力的咆哮:“呔!何方怨孽,敢在此造次?!给老子滚!”
咆哮声中,汉子双臂肌肉贲张,抡起那柄沉重的符文开山斧,没有劈向墙壁上的血影,而是带着一股开山裂石般的狂暴气势,狠狠朝着身前冰冷粘稠的空气虚劈而下!
“嗡——!”
斧刃划破空气,竟发出一声低沉而震撼的嗡鸣!斧面上那些暗红符文瞬间红光大盛,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灼热煞气的暗红色气浪随着斧势向前汹涌扩散!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冰块!那弥漫房间的粘稠怨气与刺骨寒意,在接触到这股灼热煞气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墙壁上那巨大扭曲的婴儿血影发出一声更加尖锐、饱含痛苦的厉啸,如同被滚油泼中,剧烈地扭曲翻腾起来!暗红的血污如同沸腾般冒起阵阵黑烟,整个血影瞬间变得淡薄、溃散!
房间的温度开始回升,玻璃上的冰霜迅速融化滴落。刺耳的哭声和闪烁的灯光戛然而止。
血影不甘地扭曲着,那两个淌血的黑洞怨毒地“瞪”了一眼持斧的汉子,又死死“盯”了吴涯一瞬,最终发出一声充满无尽怨恨的呜咽,如同退潮般迅速缩回墙壁深处,只留下几道迅速干涸变黑的污痕。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魁梧汉子缓缓放下巨斧,斧面上的红光渐渐敛去,恢复成暗沉的乌色。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那一下并不轻松。他转头看向靠着门框、脸色惨白、几乎虚脱的吴涯,咧嘴露出一个带着野性、却不再凶恶的笑容,伸出粗糙的大手:
“我叫石敢当。吃江湖饭的。”他指了指地上残留的污痕和吴涯手中紧握的符纸、铜钱,“小子,你摊上大事儿了。不过,算你运气好,撞上老子。”他目光落在桌上那片拨浪鼓碎片上,眼神变得凝重。
“这东西,还有多少?在哪儿捡的?哭墙…是不是在城南老槐树林子后面?”石敢当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内情的笃定。
吴涯惊魂未定,顺着石敢当的目光看向桌上。那片刚刚经历了怨灵冲击的拨浪鼓碎片,此刻竟有了新的变化——碎片边缘残留的一抹暗红污痕(血影退散时留下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凝聚,竟在碎片表面那哭泣婴儿图案的下方,勾勒出了一条极其简陋、却指向分明的路径线条!线条的尽头,隐约指向一个模糊的、由几道扭曲墨线构成的…树林轮廓?
石敢当也看到了这诡异的变化,他脸色一变,猛地俯身凑近碎片,虎目中精光爆射,失声道:“血引图?!它在指路!它要引我们去…槐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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