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林夏反复核对短信里的公司名称。猎头的署名是"Johnson Wang",后缀邮箱带着外企标志性的英文域名,这让她想起办公桌抽屉里那张积灰的BEC高级证书。她点开对方发来的职位链接,JD里"扁平化管理""弹性工作制"等字眼在深夜里泛着的光,首到最后一行小字——"需接受三个月海外轮岗,优先考虑单身候选人"。
第二天清晨,Johnson的电话准时响起。他操着夹杂英文单词的普通话,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热情:"Linda(林夏),这个岗位是大中华区总监首接招人,base能给到你现在的1.5倍,但需要你明天就来做初面。"林夏捏着牙刷的手顿住,牙膏沫顺着嘴角滴在睡衣上。对方没等她回应,继续说道:"对了,建议你准备全英文自我介绍,总监是新加坡籍。"
面试地点在陆家嘴某栋摩天大楼的72层。林夏站在旋转门前深呼吸,玻璃幕墙外的黄浦江波光粼粼,映得她精心搭配的职业装都黯淡了几分。会议室里,投影仪正在播放公司宣传片,镜头扫过员工在健身房挥汗、在咖啡厅谈笑的画面,与她刚离开的狼性公司形成鲜明对比。
"Ms. Lin,你如何平衡创新与风险控制?"新加坡总监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身后的助理同步敲击着速记键盘。林夏刚要开口,对方突然切换成英文:"Tell me about a time when you failed."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裁员后积累的面试经验在此刻突然失灵,磕绊着讲完五年前的项目失误案例时,看见总监在评估表上画了个红色问号。
走出写字楼时,Johnson己经发来消息:"面得怎么样?总监说对你的稳定性有点顾虑。"林夏望着街对面某互联网公司排队做核酸的员工长龙,打字的手指微微发抖:"可能不太合适。"对方秒回的语音带着惋惜:"太可惜了,不过我手头还有个急招的岗位,是家初创公司的VP职位......"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夏陷入猎头编织的迷魂阵。有的岗位要求"能接受24小时on call,出差频率80%";有的承诺百万年薪,却在终面时提出"需自带客户资源入股";最离谱的是某个区块链公司,面试流程包括三轮塔罗牌性格测试。她的Excel表格里,猎头推荐的职位栏密密麻麻,标注红色的"疑似骗局"条目越来越多。
某个暴雨夜,Johnson再次打来电话:"Linda,有家国企背景的合资公司,绝对靠谱。"他压低声音,"我把你简历内推到核心部门了,但有个小要求......"林夏握着手机的手沁出汗,听筒里传来文件翻阅的声音:"他们需要你在简历里把工作年限增加两年,反正背调走的是第三方......"
挂断电话后,林夏站在窗前发呆。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河,倒映着楼下闪烁的霓虹广告。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失业互助联盟"群里弹出新消息:某知名猎头公司被曝批量伪造候选人简历,帮助企业骗取政府人才引进补贴。她突然想起Johnson曾说过的话:"职场就是场信息战,会包装的人才能赢。"
凌晨两点,林夏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猎头防坑手册》。她逐条梳理这段时间的经历:承诺高薪却不提绩效占比的陷阱、用外企头衔包装的外包岗位、诱导简历造假的灰色操作。当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时,她把文档分享到求职群,附带一行字:"或许我们该重新定义'职场竞争力'。"
就在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新邮件提醒。发件人是之前面试的外企HR:"林小姐,我们重新评估了您的履历,希望邀请您参与第二轮技术面......"邮件末尾,"平等就业机会雇主"的声明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林夏望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空,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终于轻轻按下了回复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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