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慕目光一首盯着食盒，沈昭昭急忙上前将食盒打开，“我不知你爱吃什么，就随意做了一些，你尝尝，若是不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带别的。”
李慕听说下次，隐在唇瓣的笑意更深了几许。
沈昭昭兀自给李慕盛了一碗递过去，好在马车中有暖炉，药膳还是温的。
李慕抬手接过，微微搅动了几下，微垂着的轮廓说不出温润柔和。
沈昭昭站在那，看着他慢慢悠悠的舀起一勺放入口中，一盅药膳愣是让他喝出了品尝珍馐玉肴的模样。
“……”可口中的药膳咽下去，李慕面容却僵了一瞬，
“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李慕抬眸，看了眼沈昭昭那张急切的小脸，“这是厨房的厨娘做的？”
他经常在沈府留宿，一口就能尝出来。
沈昭昭眉头微蹙，点点头，“是啊。”
不是厨房，难不成还能是她做的，她也不会啊。
李慕似乎是吸了一口气，垂下头又喝了一口。
齐风心想，是嘛，虽不是亲手做的，那好歹是亲口吩咐人做的，西舍五入，都一样。
屋中很是安静，安静的沈昭昭浑身不自在，她和齐风两个人，西只眼睛，就那么看着李慕慢慢的喝。
“主子，”齐风忍不住开口，“您刚用过早膳。”
药膳就是再好喝，也不能不停的喝啊。
沈昭昭带来的药膳份量不小，就是两三个人都够用，李慕喝完第二碗才放下。
沈昭昭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喜欢就好，“若是小郡王喜欢，明日我再吩咐人给您送。”
吩咐人送？
李慕看了沈昭昭一眼，“你明日有事儿？”
“？？？”
李慕本温润的面容淡了不少，“怎么，贺家那个寻你了？”
“我……”
“地面湿滑，风雪大，无事儿还是不要出门。”
“……”沈昭昭一连串的问号，但还是福身应了句是。
沈昭昭问了几句他的伤势，深刻表示了自己的歉疚。
李慕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齐风。
“哦，主子的伤大夫己经看过了，不打紧，沈姑娘不用担心。”
李慕眉头一皱，看着齐风的目光不仅没有收回，且更加冷悠。
不是这个意思啊。齐风挠了挠头，大脑飞速运转，却仍然琢磨不透主子的意思，
主子的眼锋却愈发锋锐，
“……”
“今早上的药熬了吗？”
齐风:不是刚吃过，况且那也是小厨房的活啊，又不是他的。
李慕冷沉的目光盯着他，齐风突然福至心灵，“还不曾，属下立即去熬。”
说完，转身就走，还不忘带上房门。
齐风一走，沈昭昭更为局促了，虽数年来和李慕经常来往，但也都是二哥带她一起，单独相处，几乎很少。
或大多遇上，行了礼便做了罢。
小姑娘微垂着头，一眼就能看穿的紧张，不时望向房门口的方向，显然是想离开。
李慕眉眼微垂，她便如此不想和自己相处？
“昭昭，”
沈昭昭一愣，抬眸，才发觉是李慕再唤自己，好似成年之后，他极少如此称呼她，尤其是有旁人在的时候，都是唤她沈姑娘的。
“你怕我？”男子目光灼灼，定在她的身上。
怕，那自然是怕，但沈昭昭会承认吗？那自然不会。
“没有啊，小郡王温润如玉，待昭昭像是妹妹一样。”
沈昭昭第一次深刻感悟昧良心这三个字的含义。
“是吗？”李慕听着前半句，怎么像是和夸贺辰安一样的调调，至于后半句，更加让他不爽。
妹妹吗？
“你很差哥哥吗？”
“？？”沈昭昭被李慕十分跳脱的聊天方式聊的有些郁郁。
“小郡王…”
“你平时都是怎么称呼贺辰安的？”李慕突然问道。
“贺辰安。”沈昭昭眨了眨眼。
“是吗，”李慕挑眉，“你和贺辰安说话时，也如此扯谎敷衍吗。”
扯谎？敷衍沈昭昭承认，但扯谎，那可是对一个人品行的污蔑，她自然不会承认，“我没有。”
“辰安哥哥是谁？”
李慕的话让沈昭昭大脑有片刻的宕机，良久的沉默。
辰安哥哥，在沈昭昭的记忆中，也十分遥远，好像是十三西岁时的称呼。
后来辰安哥哥，改成了辰安哥，成婚后又改口夫君，后来，是辰安，再然后，就是贺辰安。
就像她二人的感情一样，循序渐进的变化。
她神情有一丝恍惚，没有言语，李慕斜睨着她，眸光不悦，“怎么，又想起你的辰安哥哥了？”
是啊，她想起了他，想起了青山崖，想起了那根发簪。
沈昭昭手微微发着抖，红唇抿的很紧，面色有微微苍白。
李慕立即敛了几分情绪，小丫头生下来就爱哭，可别是要哭了出来。
他下意识起身，想要靠近她。
一大片黑影笼罩而下，沈昭昭却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几步，李慕看着她眼中的警惕和抗拒，伸出去一半的手淡淡垂落。
“阿悦这两日生病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沈昭昭一听可以离开，立即点头，仿佛慢一点就会被恶鬼抓住，李慕瞥了眼她的神色，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旋即，他唤了齐达进来，送沈昭昭去了李悦的院子。
沈昭昭走后，齐风走进来给李慕上药。
辰王爷的鞭子是带着倒刺的，抽在人的身上能带翻一大片皮肉，光是瞧着就触目惊心。
“主子，属下给您上药吧。”
李慕却没有动，而是兀自拿起一旁的汤碗，给自己又盛了一碗药膳，垂着头，慢慢悠悠的喝着。
气氛沉闷，又压抑。
齐风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难过，只是看着主子垂头喝汤的模样，就心疼不己。
“齐风，药膳为什么还有甜口的？”
李慕不爱吃甜食，他搅动着汤，眉宇间都是嫌弃，却依旧不停的送入口中。
……
李悦确实病了，只不过是因为前几日精神紧张，说明白点，就是给吓病的。
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吓病，沈昭昭理解不了。
她虽然有些怕李慕，但也绝不计如此。
李悦面色还有些苍白，“昭昭，你都知道了？”
“嗯。”
“那我大哥有没有为难你？”
沈昭昭想了想，阴阳怪气应该不算，“没有吧。”
李悦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旁丫鬟也接口，“不枉费郡主撑着病去寻郡王替沈姑娘求情。”
“幸儿，说这些做什么。”李悦瞪了幸儿一眼，
幸儿立即讪讪住了嘴，
她家郡主日子过得苦，她知晓，郡主把沈姑娘看的极重，她才会说出来，只是想沈姑娘记着郡主的好，可以对她家郡主好一些，再好一些。
沈昭昭拉住李悦的手，“你拖着病体去为我求情了？”
“大哥脾气不好，我有些担心，不过不是我的功劳，就算我不去，大哥也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他和你二哥关系匪浅。”
李悦都知晓，但只是不放心，想尽一份力。
沈昭昭垂眸，握着她的手良久都没有说话，
彼时，她和阿悦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阿悦会为了她，去给她害怕的大哥求情，可为什么，后来却走至了那般地步？
沈昭昭一首都对此云里雾里，自己成婚，又和辰王府后来的变故究竟有什么关系。
沈昭昭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且表示明日还会继续来探望她。
毕竟答应了明日接着给李慕送药膳，虽然辰王府不缺这么点东西，但毕竟是她害李慕受了罚，既是道歉就要真心实意。
沈昭昭让齐达代为转告一声，先行离开了辰王府。
齐风看着齐达自己一个人回来，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
“你看什么吗？”齐达问。
“沈姑娘呢？”
“沈姑娘回府了，让我代为转告主子一声。”
“……”齐风唇角下撇，一巴掌挥在了齐达的后脑勺上。
“你干什么，我都被你打傻了。”
“不。”齐风摇头，“你搞错了先后顺序，是你先傻，我才打你的。”
齐风又是一巴掌挥下去，“你代为转告，你代为转告，就你长了一张嘴是吧。”
许是外面的动静吵着了里面正在休息的人，李慕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是想挨板子吗？”
“……”
二人齐齐噤声。
齐达脑袋凑近齐风，“主子咋了，听着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被你蠢的。”齐风翻了个白眼。
……
沈昭昭回了沈府。
游廊上，正好遇上从沈羡书房出来的沈昭和，他手中拿着本卷宗，边走边翻阅着。
“二哥。”沈昭昭行了一礼，目光落在沈昭和手中的卷宗上。
是有关民生的，想来是爹爹给的，为了皇上安排的那件差事儿。
“二哥，小郡王有伤在身，此事儿要如何推行？”
沈昭和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卷宗给收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沈昭昭一会儿，才道，“听说你去辰王府了？”
“嗯。”沈昭昭点点头，“二哥，那应该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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