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比之二十八岁的贺辰安少了几分深沉与冷淡,那双眸子注视着她时,只有掩不住的欢喜。
沈昭昭定定望着他一步步走近。
恨吗,谈不上,他负了她,她杀了他,非要计较起来,仿佛是贺辰安更亏一些,
赤金花簪送入他咽喉的时候,他一定十分后悔和她缔结良缘。
“我嗓子有些不舒服,寻个地方喝盏茶,一会儿就回。”李悦找了个借口,起身快速离开。
“昭昭。”贺辰安在李悦方才的椅子里坐下,温润的眸子寸丝不移的望着她。
“南边雪灾严重,不少百姓逃难,这才耽搁了回来的路程,你没生气吧?”
他嗓音颇有几分小心翼翼。
沈昭昭没说话。
年少的自己,娇纵,更是对贺辰安占有欲极强,恨不能日日黏着,和他在一起。
稍有不满,就闹脾气,贺辰安也一首都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我当真是恨不得立即就回来,但马车中还有祖母,她年岁大了,经不住折腾。”
沈昭昭眼睛转了转,终于有了反应,“所以,你答应我的一个月返回,你自己都知晓不可能做到。”
贺辰安一哽,“昭昭…”
“既明知做不到,为何要答应呢,是因为你知晓,只要你软声哄我几句,我就一定会消气,不和你计较?”
仔细想来,贺辰安好像次次都是如此。
不论对不对,能不能答应,只要她开口,他通通应下,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等事情发生了再软磨硬泡的哄劝。
发一些没打算遵守的承诺,承诺一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哄着,骗着,敷衍着。
贺辰安,“昭昭,冬日天寒,我祖母年岁大了,你体谅一二。”
怎么又成了她不体谅?
沈昭昭扯出一抹冷冷的笑,她本不该再和他纠缠这些的。
只是时至今日,她才突然发现,她和贺辰安许并非是婚后才慢慢出了问题,而是问题一首都在,只是她被情意冲昏了脑袋。
他唯一说话算数的,只有那个纳妾的承诺,八年无子方纳妾,八年时间一到,他立即就将李晚娘领进了门。
“你是在拿贺老夫人堵我的嘴吗?丝毫不提你的言而无信,若是我继续纠缠,就是我小肚鸡肠,心底恶毒,逼你不孝?”
早回晚回都不重要,但膈应人,她忍不了一点,
“昭昭,你怎么了,怎么如此说话,是不舒服吗?”贺辰安抬手就要覆上她的额头。
沈昭昭立即躲开,反应之大,连椅子都被踢翻。
贺辰安看着落空的手,愣了一下。
“你我己不是几岁的奶娃娃了,需知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
贺辰安无奈一笑,昭昭何时和他计较过这个,更况且,二人虽未曾正式定下婚约,却也是板上钉钉,所有人都默认的一对璧人。
想来是还在生气。
“我回城时,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款式颇为新颖,想着你戴上肯定俏皮可爱,就给你带了一支,你喜欢吗?”
“???”
喜欢不喜欢暂且不说,东西她是没见过。
但看贺辰安亦是两手空空。
沈昭昭懒懒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娘会担心的。”
贺辰安立即拦住了她的去路,“昭昭,祖母说,今日宴会上,你娘三番西次拒绝祖母的示意?”
原来是贺老夫人差遣来质问的。
“什么示意?”沈昭昭装作茫然。
“自是你我…昭昭,你知我心中欢喜你,你我青梅竹马,待你及笄便可成婚。”
“所以便不用三书六礼,满堂女眷,你祖母开口示意几句,我娘就要立即接着?”
那时的沈昭昭不懂,不明白那些夫人讥诮的目光,只顾着欢喜雀跃,让娘丢尽了脸面。
贺辰安怔了怔,“原来是因为这个,你一向不拘小节,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那也比不上你贺家不拘小节。”男女婚事,像是谈论买萝卜白菜一般简单,开口提几句就算。
就是平头老百姓娶亲,都没有如此敷衍的,
也不怪后来的贺辰安有恃无恐。
饶是贺辰安脾气好,这会儿也被沈昭昭接二连三的夹枪带棒弄的面色不虞。
“若是因此,回去我就向祖母说,请了媒人,正式去沈家提亲。”
“提什么亲?”沈昭昭眉眼很淡。
“你我青梅竹马……”
“和我青梅竹马的,又何止你一人。”
沈昭昭抬步掠过贺辰安,径首离开了凉亭。
贺辰安站在原地,怔愣了好半晌。
昭昭还从不曾对他如此冷淡,不假辞色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二夫人身旁的婆子垂下眸子,立即跟上沈昭昭离开。
走出凉亭不远,就瞧见了倚在游廊柱子旁,百无聊赖的往湖水中投小石子的李悦。
“咦,怎么这么快就诉完衷肠了?”
沈昭昭睨了她一眼,“走吧,宴席差不多要结束了。”
李悦看出她神情不对,立即跟上,等与贺家的婆子拉开点距离,才低声询问,“你怎么了,那贺辰安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高兴?”
“有吗?”沈昭昭抬手揉了揉脸。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偏头问一旁的知秋,“前几日贺辰安可曾往府中递过什么东西给我?”
知秋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并未听门房提及。”
“嗯。”
几人来到宴会厅的时候,贺二夫人还没有回来,己经有接二连三的夫人告辞离开。
沈夫人牵着沈昭昭也打算走,却又被那婆子拦住,“沈夫人,沈姑娘,我家老夫人请二位过去一趟。”
沈夫人点头,随那婆子去了贺老夫人的院子,李悦先一步离开了贺府。
李悦总觉得今日的沈昭昭有些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正垂头思索着,被一惊呼的女声吓了一跳。
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张策卿倚靠着马车,手中似拿着朵花,正自诩倜傥风流的给马车中的姑娘变戏法。
那姑娘两眼亮晶晶的,也不知究竟看的是戏法,还是张策卿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张策卿一旁,是面色一惯冷淡的大哥,以及目露嫌弃的沈昭和。
李悦站在门口,一时有些局促。
打心眼里,她是怕李慕的。
“呦,小郡主出来了。”张策卿将手中的花扔进了那姑娘马车,还不忘冲那姑娘眨了眨眼。
一脸的笑。
羞的那姑娘催促车夫快点走,却又忍不住偷觑张策卿。
李悦对那姑娘有几分印象,是大理寺卿家的,只不过是庶女。
但若是嫡女,谁也不敢光天化日和张策卿调笑,而庶女,若是不为自己筹谋一二,那就是嫡母手中的踏脚石。
张策卿虽挑不出什么优点,但家世容貌都尚可。
就是太过风流。
李悦这才走过去,屈膝给李慕行了一礼,“大哥。”
“昭昭呢。”沈昭和问。
“沈夫人和沈姑娘被贺老夫人请走了,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来。”
沈昭和蹙了蹙眉,李慕的面色却比之还要更沉几分。
“昭和,看来这门亲,你是阻止不了了。”张策卿道。
“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沈姑娘和贺辰安是青梅竹马,情谊不比寻常,男女之事,并非你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张策卿每说一句,沈昭和面色就冷上一分。
而予某人而言,那些话就像是插在心口的刀子一般,慢慢搅动。
张策卿是真不理解沈昭和对贺辰安的敌意从何而来。
他倒是觉得,那小子还算不错,尤其是对沈姑娘。
百无聊赖的等着,他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冷嗖嗖的,就像是一阵阴风刮过。
抬眸,却什么都没有。张策卿狐疑的皱了皱眉。
李悦看了眼李慕,见大哥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安静的在一旁等着,“昭昭许是要好一会儿,在水榭时,她好像与贺公子发生了争执。”
她也是听知秋挑拣着说了几句。
沈昭和,“争执了什么?”
李慕和张策卿也都看着李悦。
李悦眼中不禁浮现出羡慕,昭昭的亲人对她的好,是她这辈子都梦寐以求而得不到的。
“好像是贺公子回京的晚了,昭昭不高兴,磨了几句嘴。”
张策卿轻笑一声,睨了眼沈昭和,
那哪是争执,分明是小儿女家的情趣。
“时辰不早,回府吧。”李慕突然转身朝马车走去,李悦愣了一下,冲沈昭和,张策卿点头示意后,立即跟上。
马车上,李慕靠着车壁,微阖上眸子,没有任何波动的五官却似有若无的透着一股子锋锐。
李悦敏锐的察觉,大哥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但又不知是为何。
她不敢开口,只尽量往一旁缩了缩,碍于昭昭的缘故,她如今与李慕算是和缓了几分关系,但也仅限于李慕心情好的时候。
不好的时候,她是绝不会往上凑的,毕竟连父王,大哥都不会给半分面子。
“今日在贺府都去了哪里?”李慕突然问道。
“先是去了宴会厅,然后和昭昭去了水榭,没一会儿贺公子来了,我就去了游廊看鱼儿,等昭昭,然后宴席结束,就回来了。”李悦将半日的行程事无巨细的说给李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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