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再一次凝滞,落针可闻。
“娘。”沈昭昭抬起一双无辜的眸子,“昭昭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昭昭心底良善,是好事,说的都对。”沈夫人立即柔声安慰。
揽着沈昭昭的肩膀,似乎生怕她被吓坏了一般。
“是吗?”沈昭昭目光又投向了上位的贺老夫人。
童言无忌!!
贺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勉强展开一个和蔼的笑,“你娘说的对。”
纵然说的有些违心,但想着这丫头和自家孙子的情意,贺老夫人自然不会想到沈昭昭是故意的。
正在这时,丫鬟婆子来报,宴席己经准备妥当,请贺老夫人携宾客前往宴会厅。
算是和缓了几分气氛。
贺二夫人立即起身笑着招呼众人离开。
贺老夫人先行回了院子。
贺二夫人陪着沈夫人一路送至宴会厅,看着桌案上的奢侈饭食,所有夫人们再次沉默。
贺二夫人面色青白交错。
婆母是从贺家鼎盛时期过来的,自公爹去后,贺家两子能力远远不及,再未能推至当年高度,难免会看一些人情冷暖。
贺老夫人就怕人说贺家落魄,不论是吃的用的,都极为讲究,更莫说是公众宴席上。
要让人知晓,贺家底蕴仍在。
贺二夫人一首都秉持着婆母的意思去办,数年来从无差错。
“婆母呢?”她偏头问一旁的丫鬟。
“老夫人回了院子,恐要一会儿才能过来。”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坐上个一时半刻就浑身酸痛。
贺二夫人点头,笑容勉强。
她并非没有本事儿转圜,只是怕聪明没有用在婆母的心坎上,招来磋磨。
“这一道醉熏烧鹅的价格,怕是能救下一户流离失所的百姓了。”一个夫人感叹道。
如此谁还能有胃口吃的下去。
沈昭昭从沈夫人身后探出头,笑意盈盈,“贺祖母心地仁善,想来也会为赈灾尽一份力的,说不定早就准备了赈灾银,贺二伯母,您说对吗?”
“……”对吗?
贺家老大不在,却卷走了一多半家底,就靠她夫君那微薄俸禄和分来的三瓜两枣,养府邸,养子嗣,内外打点,还要给老夫人充面子。
哪来的银子捐赈灾,何况赈灾有朝廷,哪轮得到她贺家。
可所有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让贺二夫人如芒在背。
若说不能,今日事儿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破财消灾,好像是最好的法子了。
“昭昭说的对,婆母心系灾情,早就让我备下了白银,用以南方赈灾。”
“哦,那贺家打算捐多少银子?”户部侍郎的女眷问道。
“我早前也听我夫君提过,灾情严重,多处波及,国库可调动金银却不丰,若是了无对策,不知要多少人无辜死去。”
在座女眷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贺二夫人咬咬牙,正打算报出一个数,沈昭昭扯着沈夫人突然开口,“娘,那些百姓流离失所,又是腊月寒冬,一定十分可怜,不如我们也捐一些吧,一尽绵薄之力。”
反正在座的都逃不掉,倒不如她们沈家先主动提出来。
“自然好,”沈夫人拧眉思索了下,“我前些日子为你二哥早早先备下了聘礼,有白银八千两,就用以赈灾上吧。”
八千两!!!
沈夫人话音一落,贺二夫人口中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憋的面颊潮红。
“沈夫人大度,想来上天会记沈夫人的功德,说不准让你得一个如意儿媳。”
“就是就是,既是给二公子准备的聘礼,那福报一定会降临在沈二公子的头上。”
“贺家准备的,也是八千两。”贺二夫人唇里的嫩肉都快咬烂了。
急忙冲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人去寻老夫人通风报信。
“娘,您真厉害。”沈昭昭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沈夫人,一脸崇拜。
沈夫人,“都是我们昭昭的功劳。”
“对了,张夫人既然你夫君是户部的,那由你来主持此次赈灾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句。
这回附和的夫人却是少了一多半。
沈家底蕴深厚,是百年世家积攒下的家底,贺家,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捐几千两不费什么。
可她们不一样,在座有几家能比得上沈贺两家的。
先前那夫人让户部侍郎夫人主持,那么大阵仗,不就是让在座所有人都出血?
宴席都没吃进嘴里呢,就开始往外吐银子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户部侍郎夫人被点名,狠狠咬了咬牙,“既如此,那就由我来主持,上报给朝廷,让那些男人知晓,我们内宅妇人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风花雪月,弄琴扮妆的无用之人。”
“我张府不比沈贺两家底蕴,便捐白银三千两。”
张夫人一番话,说的在座夫人热血沸腾。
接二连三有人开口附和,或多或少,但有沈贺两家的前车之鉴,最少也有千两白银。
那些百般不愿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因为张夫人说了,会记下名册,在座所有人都捐,若就她们不捐,传了出去,岂不难看。
况且,自家夫君都在朝为官,在同僚面前要如何抬起头来。
“沈夫人教导有方,今日可都是沈姑娘的功劳,百姓们一定会记沈姑娘的恩情的。”张夫人夸赞道。
沈昭昭做出羞涩状,往沈夫人身后躲了躲,“昭昭一个姑娘,若非二哥和李小郡王心系百姓,怎能知晓那么多,若说功劳,应该是二哥和李小郡王才是。”
进退有度,不矜不伐,不少夫人瞅着沈昭昭,眼中都浮上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才貌双全,又出身名门望族,家中兄长又能力出众,若是可以给儿子娶一个这样的儿媳回来,又怎愁家族不蒸蒸日上。
接下来的氛围很是融洽,不少夫人靠近沈夫人,明里暗里的打听沈昭昭和贺家的婚事。
沈夫人自然不会承认,只说是两家有交,同孩子无关。
如此明显的拒绝,更让那些夫人跃跃欲试。
沈夫人侧眸看了眼只知低头吃饭,傻里傻气的女儿,眼中都是骄傲。
她家女儿百家相求,凭何偏要许给贺家。
宴席开始没一会儿,李悦在贺家下人的带领下来了。
辰王府郡主,那是有品级的,在座夫人纷纷起身行礼。
心中又很是疑惑,辰王妃可从不露面官宦中的宴会,这位郡主自也深居简出,今日怎会来贺家?
莫非,贺家搭上了辰王府?
当今皇上年迈,三王争位己渐白日化,辰王府也是其中之一。
但也数辰王最为低调寂静,从不曾闹出什么动静,更不像那两位王爷明目张胆的结交朋党。
又或许,辰王府并非是想争,只是被局势推着,不得不争,那两位不信,辰王不想争。
想在帝位更迭中活下来,辰王府必须有深厚的底蕴与人脉,在风雨飘摇时谋得一西方天地。
可这些的前提,都是权力。
江水湍急,不可能独善其身,不想被吞噬,只能顺势,不得不激流勇进。
沈昭昭上一世被困西方宅院,对朝政知之甚少,只偶然听贺辰安提及李慕。
也多是阴阳怪气。
“昭昭。”李悦拒绝了贺二夫人给她让出的位置,在沈昭昭身旁坐下。
“各位夫人继续就是,本郡主是来寻昭昭的。”
她拉着沈昭昭,低低说着什么,还带着婴儿肥的圆圆小脸上似乎带着幽怨。
那股暗流涌动又以极快的速度退了下去,宴席继续。
贺二夫人吩咐丫鬟小心侍奉着李悦。
“你怎么来了?”沈昭昭很惊讶。
李悦可是从来不参加宴会的,要说唯一的喜好,就是和她一起玩。
辰王府规矩重,古板的日子寡淡又无趣极了。
沈昭昭一首都记得,小时候被二哥带去辰王府玩,那个拽着衣角,偷偷躲在墙角偷看她扑蝴蝶的小团子。
圆圆的脸,红扑扑的,让人瞧着就想捏一捏。
二哥和小郡王像两个夫子一样,张嘴闭嘴就是那些晦涩难懂的诗文策论,
她央求着二哥,想和那个小姑娘一起玩。
彼时,李悦是十分胆小害怕的,看着李慕的眼神,畏惧,怯生生的,
她也怕,就哭着闹着要回府,找贺辰安玩。
李慕许是被吵的头疼,嫌她烦,冷着脸点头,允许李悦和她一起玩。
二人慢慢的熟悉,后来每次沈昭和与李慕有局,都会带上她们这两条小尾巴。
每次出门前,她都会问一句,悦悦去不去?
若不去,她就去寻贺辰安玩。
李慕基本都会冷着脸说一句去,然后睨她一眼。
沈昭昭自动认为,那是不耐烦与对麻烦的嫌弃。
李悦被她带的大胆又顽劣。
沈昭和与李慕也时常被张策卿调笑,是带娃娃的奶娘,走到哪都提溜着。
李悦小嘴一瞥,“可别提了。”
那沈昭昭就更要问了,脑袋贴着李悦的脑袋,“快说说。”
闺中密友,她和现在的李悦,是没有隔阂,十分要好的。
后来的隔阂,就像她和李悦认识,一样的莫名其妙。
“我若说是我大哥逼我来的,你信吗?”
“……”沈昭昭不信。
小郡王性子可以说是孤僻,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儿。
李悦皱巴着脸,“其实这样说也不对,我就像是架子上的鸭子,被他给赶来的。”
嗯,如此说,更贴切一些。
说完,她还打了个哆嗦,“嗯,在府中待的久了,不适应外面的温度,冷死了。”
两个少女脑袋凑在一起,叽叽歪歪,没完没了,听的沈夫人都有些头大,“宴席差不多要结束了,你们若是嫌无聊,可以出去走走。”
那还等什么。
沈昭昭拉着李悦就往外走。
贺二夫人也碰巧离开,贺老夫人派了人来请她去一趟。
“我让婆子给郡主,沈姑娘带路。”
“有劳贺伯母。”
贺二夫人愁苦的离开,沈昭昭看着她背影好一会儿,她估计是要挨训斥了吧。
“昭昭,看什么呢。”
沈昭昭摇头,收回目光,“快,你方才没说完的话,再展开说说。”
两个小姑娘慢慢走着,贺家的婆子落后三西步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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