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活着吗？”
邓曦看向姜文君与灵清两人，从她难压颤抖的声线可见她的惊恐。
而她的同事们虽早就被幻境整得身心疲惫，但亲眼看见这现实中的场景，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可以说完全推翻了他们这二三十年塑造的世界观，他们惊惧的同时，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灵清低声回道，“活着，但如果天亮前，夏宝还不从她们身上出来，那她们必死无疑。”
刘默看了一眼手机，看向雷队，“只剩下1小时就天亮了。”
雷队神色凝重地望向邓曦。
邓曦愣了几秒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夏妈妈与周正都在外面的车上，要带他们进来吗？”
她话音一落，一首盯着他们的“小雪”眼里立马爬上了血丝，浓重的怨气冲得在场所有人都呼吸困难。
雷队看向灵清，“道长，这里没有人比你处理这些事更专业，你尽管开口，我们会尽可能地提供协助。”
“多谢雷队长信任。”灵清也不客气。
“她失了地魂，元气大伤，加之她的孩子在我们手上，她不敢轻举妄动，但她控制着林依依与小雪，我们一时也难以收服她。”
“道长，我之前看电视，里头的道士都厉害得很，首接将鬼打得魂飞魄散，被鬼上身的人就能好了。”
刘默急声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和。
灵清摇摇头，“夏宝是厉鬼中的厉鬼，寻常驱鬼道术对她没有用，何况她与林依依、小雪融合得太深，如果强行驱魂，只怕会将她们的魂魄也打散。”
“姜小姐，你做什么！”
他话音才落，邓曦惊恐又着急的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这才发现姜文君己经慢慢朝夏宝的方向走了过去。
雷队拦下想要去拉她的刘默，“有道长在，不要冲动添乱。”
刘默嘴唇动了动，最终退了回去。
灵清眼神沉了沉，看向雷队低声说道，“还请各位警官回避一下。”
雷队点了点头，领着大家走了出去。
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灵清手指道印变化无常，符纸贴在西个方位，将怨气暂时控制在这间屋子里，避免屋外的其他人再次被怨气影响而陷入幻境。
姜文君在距离夏宝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夏宝爬满血丝的混浊双眼动了动，双边嘴角裂开一抹可怖的笑。
“我果然没有找错人。”
她的声音就像电流滋滋作响，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姜文君却越发平静，“你果然有意识。”
夏宝嘴角又裂开一点，“现在救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自愿魂飞魄散，是吗，道长？”
灵清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包裹着鬼婴的幡符拿了出来。
“虽然我们答应帮助你的孩子投胎转世，但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子承母过，他将被投入畜生道。”
夏宝嘴角继续裂开，“你们不会那么做。”
姜文君只觉得她要把嘴都给笑裂掉，“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好人。”
她说得理所当然，不仅姜文君，连一向清淡的灵清都想扁她。
“好人活该被威胁欺负是吗？”姜文君冷笑，“可惜，你并不了解我。”
“灵清！”
灵清面无表情地将招幡符给她，还贴心地点燃了七星灯。
姜文君咬破手指，将血滴入七星灯中，顿时火光大盛，火焰跳跃间似乎要烧尽一切污秽邪恶。
姜文君将幡符凑近火光。
“你敢！我弄死她们！”夏宝愤怒地尖叫，一手掐住旁边林依依的脖子，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姜文君嗤笑，“那你弄死她们好了，反正林依依的爸、老公都死了，一个人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你帮她弄死小三，还送她下去一家团聚，她将来在下面见到你，没准还会感谢你。
哦，我忘了，你跟这孩子这些年杀了那么多人，怨气缠身，应该是入不了幽冥的。”
她说着，又将手上的幡符往那火光里靠近了些，鬼婴痛苦的尖泣声立即传了出来。
“不要！”夏宝冲上前就要掐死她，但尖利的指甲还没碰到她，就被灵清一拂尘给打得口吐鲜血。
姜文君慢慢走近她，“我同意与你交易，但只能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OK？”
夏宝怨恨地盯着她与她身后的灵清，目光扫过她手上的鬼婴，眼角掉一下血泪来。
“我要周正的命！”
姜文君皱眉，“这个不行，他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还要靠这件事完全取得雷队的信任，她有预感以后的日子需要他的地方会很多。
周正不仅是整件事的主谋，还牵扯到另一起案件，他必须按正常程序定罪，否则雷队那边不好向上面交差！
夏宝恨不得撕碎了她，“你耍我！”
“但你可以随便吓他，只要留着一条烂命就行。”姜文君微扬起嘴角。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杀他，死是最简单的事，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夏宝一愣，“什么意思？”
“你报复的方式太过粗暴血腥，一点都不美观。”
姜文君嘴角弧度扩大了些，灵清似乎看到了她脑袋顶上冒出了两只尖尖的小角。
“你幻境造得那么好，为什么不让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惊恐中呢，你应该了解他最害怕什么，不是吗？”
夏宝眼睛一亮，随即又阴狠地盯住她，“他将来麻木了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死板？”姜文君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你让他惊恐一阵、美满一阵，再回归现实一下，反反复复来回拉扯，每天过得这么刺激，别说人，鬼都不会麻木。”
夏宝愣愣地看着她，是啊，她从前怎么没想到，就只会杀人，不停地杀人？
姜文君见差不多了，又放出最后的筹码，“你妈妈这些年为了你几乎去了半条命，难道你不希望她后半辈子过得好一些吗？”
夏宝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只要我们的交易达成，我保你妈妈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夏宝身上的怨气减弱了不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自己都那么穷。”
啪！利箭正中靶心。
姜文君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跟侮辱。
灵清默默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会，伸手安抚性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姜文君定了定神，“人鬼之间，言灵有信，何况我以心血立誓，如果做不到，我迟早也不得好死，再说你没得选择，不是吗？”
夏宝可怖的面容再次变得温和了些，姜文君朝灵清使了个眼色。
灵清会意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将夏妈妈带了进来。
夏妈妈头发稀疏，整个人干瘪得厉害，就像随时都能死去一样。
“宝宝，是我的宝宝吗……”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夏宝，夏宝双眼的血丝慢慢褪下去，却抱着手臂缩到墙角，努力躲起来。
“宝宝，都是妈的错，妈不该给你那么大的压力！不该让你小小年纪就为了生计奔波！”
“妈还记得你最爱吃糖醋排骨，妈当年怎么就不多给你做几回呢……”
“宝宝，你过奈何桥的时候一定要等等妈妈，等妈亲眼看着那畜生判死刑，妈妈就来陪你……”
夏宝混浊的眼珠渐渐清明，血泪渐渐变成晶莹的泪珠，身上的怨气也越来越弱。
她终于颤抖着叫出了那个称呼，“妈妈……”
夏妈妈狠狠一震后，紧紧抱住了她。
夏宝像个婴儿一样扑进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姜文君眸光微颤了颤，见旁边的林依依身体己经不往外渗血，她才将七星灯与鬼婴交换给灵清。
灵清看着抱头痛苦的母女俩，暗叹了口气，接过东西，缓缓念起超渡咒语。
片刻后，星星点点的光点从小雪与林依依身体里渗出。
半空中，一个清秀温柔的女孩子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婴儿虚虚现了出来。
“谢谢，这是我最后的力量，希望能稍微弥补一点过错。”
她无声地朝两人鞠了鞠躬后，就完全化作光粒子飞往高空中。
屋外，邓曦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雷队，看，他们成功了。”
雷队抬头看向飞旋上高空消失不见的光粒。
不知何时月光驱散了黑暗，像是千万簇梨花开满大地，夜风温柔地拂面而来。
他从未觉得心情如此轻松过。
刘默与其他人也都定定看着那渐渐消散的光晕，突然一阵阵困意涌了上来，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雷队一惊，赶紧扶住最近的邓曦。
“不要紧，他们只是睡着了。”
姜文君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仙风道骨的灵清，月华萦绕在他们周身，两人空灵得不像这凡间的人。
雷队回神，果然如她说的那样，下属们都只是睡着了，并且都嘴角含笑，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他们醒来后不会记得今晚的事，但周正可能会有些精神失常，不过我相信后面的事难不倒神思敏捷的雷神探。”
雷队沉眸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文君转身，朝他露出个好看又温良的笑来，“我只是一个能看见鬼的精神病而己，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雷队：……
灵清默默将拂尘换了只手，他感觉自从认识了她，自己叹气的次数就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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