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森病好了,但只上半天班,因为他和男人约好在一家咖啡馆好好谈谈‘那件事”。
里森攥着手里那张揉得发皱的纸条,上面是男人留下的咖啡馆地址。傍晚的风带着点海腥味,他走到街角时,瞥见那家店暖黄色的灯牌——“老时光”。推开门,铃铛叮当作响,男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看见他进来,嘴角牵起个淡笑:“比我想的早到十分钟。”
里森没说话,径首坐下。桌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男人推过来一杯:“听口音不像本地人?”“来这儿找个朋友。”里森抿了口咖啡,苦味首抵喉咙。男人敲了敲桌面:“朋友?还是找那个三个月前在港口消失的走私犯?”
里森猛地抬头,咖啡溅到袖口。男人把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两圈:“这地方不大,新来的生面孔总有人盯着。”他忽然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凑近了些:“想知道他去哪了?得先告诉我,你腰后别着的,是海关的证件,还是……别的什么?”
窗外突然响起汽笛声,里森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把藏着的旧匕首,刀柄还留着海水的咸涩。
男人盯着他发颤的指尖,玻璃杯在桌上划出刺耳声响。“上个月灯塔下捞起具浮尸,”他突然扯出张泛黄照片,皱巴巴的纸页上躺着个穿海关制服的男人,胸口弹孔还渗着暗红。“他死前攥着半枚船锚徽章,和你领口别着的一模一样。”
里森的拇指狠狠碾过徽章边缘的锈迹,海风从破窗灌进来,把桌上的糖罐吹得哐当响。“三个月前那场风暴,”男人突然压低声音,指节敲着照片里死者的袖口,“他船上报废的货箱,现在正堆在城西码头七号仓——你说,里面装的是海盐,还是没报关的‘玩意儿’?”
窗外突然炸开道闪电,里森瞥见男人后腰露出的枪柄,咖啡杯在手里抖得像片叶子。“我只是个修船匠……”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拽住他手腕,将枚沾着机油的齿轮塞进他掌心:“三天前有艘挂巴拿马旗的货轮靠岸,轮机舱少了这零件——而它本该在你那位‘失踪’朋友的工具箱里。”
就在第二天,里森人不见了,陈警官找上了男人。
陈警官猛地将手中的搪瓷杯砸在桌上,褐色的茶水溅出杯沿,在摊开的卷宗上洇开深黄的水痕。他用钢笔尖狠狠戳向男人递来的照片,锈铁轮机舱的角落里,那只漂在积水上的深蓝帆布鞋正对着镜头——鞋舌上磨损的LOGO和里森今早踩在码头青石板上的那双分毫不差。"七号仓的木板缝里嵌着他的船锚徽章,"他喉结滚动着,指腹碾过卷宗上拓印的徽章纹路,"现在你告诉我,人掉海里了?"
男人斜靠在剥落的门框上,海风吹得他袖口沾着的机油痕迹微微发亮。突然响起的长鸣汽笛惊飞了窗沿的海鸟,他慢悠悠摸出团湿漉漉的帆布——展开时,半截撕裂的海关制服袖标垂落下来,藏青色布料边缘缠着几缕黏腻的海藻,还滴着腥咸的海水。"昨儿半夜涨潮时,捞尸队在防波堤的钢筋缝里勾到的,"他将袖标甩在桌上,布料砸出啪嗒水声,"你觉得谁会跳海前特意撕下臂章塞进礁石缝?"
陈警官的手指刚触到对讲机的开关,却在红色按钮前骤然僵住。男人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抖出两根烟,叼在嘴里的那根随着话音轻颤:"城西废品站半小时前报了警,说有人卖刻着海关编号的望远镜。"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掌心跳跃,映得瞳孔里的冷光像淬了冰,"要是里森还活着,这会儿该在巴拿马货轮的底舱啃压缩饼干——但那艘船二十分钟前在公海炸成了碎片。"
暴雨突然砸向窗玻璃,生锈的铁皮棚被敲得咚咚作响。男人将燃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窗台上,焦黑的烟蒂旁,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枚船锚徽章——青铜表面凝着暗红的血珠,比里森常戴的那枚多了道深可见骨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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