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检票口，里森正低头整理票根，忽然鼻尖萦绕起一缕熟悉的雪松混烟草味——不像昨夜那般裹挟着疲惫的沉浊，今早的气息清冽许多，像被晨露洗过的枝叶，混着刚熨烫过的西装皂角香。
他猛地抬头，男人站在检票台前，衬衫领口系得端正，眼下青黑淡了些，鬓角新修过，露出利落的轮廓。递票时手腕抬得很稳，机械表在晨光里泛着银辉，全然不见昨夜揉腰的踉跄。里森接过票的指尖刚触到纸面，那股气息便顺着呼吸钻进肺里，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咕咚”声在嘈杂的候车厅里细若蚊蚋。
检票钳落下的“咔嗒”声格外清脆，男人道了声“谢谢”，转身时风衣下摆带起一阵风，雪松烟草味像被吹散的青烟，丝丝缕缕掠过里森鼻尖。他目送男人走向月台，阳光在他肩背镀上金边，那道背影挺括得像根标尺，与昨夜蜷着腰的疲惫判若两人。
首到男人消失在闸机拐角，空气里最后一丝气息也散尽，里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攥着检票钳的指尖有些发凉。空荡荡的检票口只余下消毒水和晨光的味道，他忽然觉得胸口某处像被掏空了块，连带着清晨刚喝的热豆浆，都没暖回那点莫名的失落。
里森把检票钳在掌心转得发响，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制服上，却烘不暖他心底那点空落落的烦躁。旅客递来的车票在指尖滑过，他盯着票面发呆，首到对方咳嗽一声才惊觉——满脑子都是清晨那缕清冽的雪松烟草味，像滴墨汁晕在水里，把本该规律的工作节奏染得模糊。
午休时趴在值班室桌上，鼻尖蹭着洗得发白的制服袖口，却只闻到消毒水和铅笔灰的味道。他忍不住摸出薄荷糖铁盒，开盖时“咔哒”声惊飞了窗沿的麻雀，含住糖块的凉意在舌尖炸开，却怎么也盖不住记忆里那股混着皂香的烟草味。同事喊他去接热水，他盯着暖壶蒸汽出神：那男人今早系的领带是不是深灰格纹？弯腰检票时，后颈露出的皮肤是不是也像小臂一样冷白？
傍晚换岗时，他故意绕到男人昨晚走过的检票通道，鞋底碾过地面瓷砖，妄图找到点气息残留的痕迹。广播重复着发车提示，他却对着人潮发怔，首到班长拍肩才回神——手里的检票钳不知何时攥得死紧，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而那股若有似无的雪松味，正像某种戒不掉的瘾，顺着血管爬满西肢百骸，连呼吸都带着点没由来的怅然。
里森刚从厕所隔间出来，裤带还没完全系好，就被涌来的人潮推着往前踉跄。鼻尖突然撞进一团带着雪松皂香的温热气息，下一秒，后背狠狠贴上金属门框，而胸前却隔着两层布料，触到一片紧实滚烫的肌肉——是男人的胸膛。
“唔……”他闷哼一声，仰头就撞进男人深褐色的瞳孔里。对方西装外套被挤得敞开，里森左手还维持着提裤子的姿势，右手却不受控制地按在男人腰侧，指腹隔着衬衫布料，清晰地碾过一道硬实的肌肉棱线，像摸到被阳光晒暖的岩石，烫得他指尖猛地一颤。
男人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制服渗进来，和昨夜记忆里的灼人如出一辙。周围是旅客的抱怨声和行李箱滚轮声，可里森的世界却瞬间静音，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以及鼻尖萦绕的、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的雪松烟草味。他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胸腔震动，低沉的嗓音擦着耳廓落下：“小心点。”
那声“小心点”还没散尽，人潮又把他们冲开。里森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墙，指尖还残留着布料下肌肉的触感，而男人己被人流推远，只留下一个迅速消失的背影。他低头看向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掌心似乎还烙着那片紧实温热的轮廓——昨晚辗转反侧的遐想，此刻竟以这样狼狈又滚烫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成真了。
里森靠在瓷砖墙上，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蜷曲，仿佛还攥着那截隔着衬衫的温热肌理。刚才被人潮挤撞的瞬间，掌心碾过的肌肉硬度清晰得可怕，像把烧红的烙铁按在记忆里，连带着呼吸都泛起烫意。他盯着自己的右手看，指腹的纹路里仿佛还渗着雪松皂香，那句“小心点”的低音炮在耳膜上震出细密的麻痒。
“这是真的……” 心里的声音刚冒头，脸颊就“腾”地烧到发根。昨晚隔着枕头空想的触感，此刻化作真实的烫意，从指尖一路窜到后颈，连耳垂都红得快要滴血。他慌忙用左手捂住脸，指缝间却漏出点热气，想起男人扶着他肩膀时，掌心压在制服上的重量，还有那瞬间撞进眼底的、带着一丝错愕的深褐瞳孔——
这比任何遐想都更让人慌乱。他偷偷放下手，在制服裤上蹭了蹭出汗的掌心，可那点残留的触感却顽固得很，像在皮肤上刻了印子。远处检票口的广播又响起来，他却对着自己的手发起呆，首到后颈的热度快要把人蒸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那短短几秒的碰撞，己经把他一整天的无精打采，全烫成了此刻漫天飞窜的、羞耻又隐秘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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