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血月当空。
聂家堡的夜空被染成诡异的赤红色，月光如血瀑倾泻，将青瓦白墙映得如同浸在血池之中。聂风站在演武场中央的青铜祭坛上，玄色长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眉心，一枚金色的凤凰印记与漆黑的混沌纹路交织，背后凤翼虚影的轮廓己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被混沌本源吞噬。
“风哥……”赵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捧着愈灵鼎，站在祭坛边缘，鼎身的青光与血月的光芒相斥，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屏障。三天来，她寸步不离地守着聂风，看着他体内的混沌源石从指甲盖大小膨胀至拳头大，看着他的意识被混沌侵蚀得时而清明、时而暴戾。
“灵儿，退开。”聂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必须独自面对的劫数。”
“我不退！”赵灵儿攥紧他的衣袖，“三百年前，你娘为了封印混沌本源牺牲了自己；三日前，你为了救我们差点魂飞魄散。现在轮到我……”
“够了。”聂风转身，指尖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眶，“你忘了？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看聂家堡的樱花。若我此刻退缩，又如何兑现承诺？”
赵灵儿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焐成了温热的雨珠。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混沌之气，突然想起昨夜他昏迷时说的话：“灵儿，混沌本源不是敌人。它是天地初开的原力，只是被扭曲了。我要做的，不是消灭它，而是……”
“而是引导它归位。”秦沐雪的声音从祭坛另一侧传来。她的九霞珏泛着柔和的金光，镜中映出天际的血月——那轮血月此刻竟缓缓转动，露出背面刻着的古老符文，“鸿蒙道人的笔记里说，血月是混沌本源的‘锁魂镜’。当年他封印本源时，将自己的精血融入月魄，以血月为引，将本源困在聂家血脉中。”
“所以……”聂风的瞳孔骤然收缩，“真正的封印，不在西象阵，在血月里？”
“不错。”秦沐雪将九霞珏按在祭坛上，金光与血月的光芒交织，“血月需要‘凤凰之血’唤醒，而你，是三百年前聂母用凤凰血脉封印本源的‘活容器’。”
话音未落，血月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黑色锁链从月中窜出，缠向聂风的脖颈。那是混沌本源的“锁魂链”，三百年前曾勒得聂母血溅当场，此刻却因聂风体内本源的觉醒而重新活跃。
“小心！”萧战的大喝声从祭坛外传来。他带着天阳宗弟子、愈灵阁医修，甚至还有自发赶来的散修，足足聚集了上千人。他们的手中，举着重新重铸的镇魔旗、焚天剑、愈灵幡——每一件法器，都泛着与西象神器相同的金光。
“以西象为基，以人心为引，以凤凰为媒——”
聂风的声音响彻夜空，传遍九州。聂家堡的族人举着火把欢呼，天阳宗的弟子高唱战歌，愈灵阁的医修撒下治愈的花瓣。他们的信念，化作无形的屏障，将锁魂链笼罩其中。
“不可能！”混沌本源的嘶吼声从血月中传出，“你们不过是一群蝼蚁！”
“蝼蚁？”赵灵儿的愈灵鼎突然爆发青光，鼎中溢出的生机所过之处，锁魂链寸寸断裂，“你忘了吗？三百年前，你被鸿蒙道人封印时，也是这群‘蝼蚁’的祖先用血肉之躯替你挡下了混沌侵蚀！”
“住口！”混沌本源的意识疯狂涌进聂风的识海，“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方天地在我面前崩塌！”
聂风的身体开始膨胀，漆黑的混沌之气从他的毛孔中涌出，将周围的房屋掀翻。聂家堡的护山大阵在轰鸣中破碎，孩童们的哭声混着法器的碎裂声，像一把把刀扎进赵灵儿的心脏。
“风哥！”她捡起地上的凤凰簪，将两半合二为一。簪头的凤凰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金芒刺向聂风的心口！
聂风没有躲。金芒刺入他的胸膛，却没有鲜血流出——那里早己被混沌本源填满。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混沌之气与凤凰血脉在他体内激烈交锋。
“灵儿……”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相信我……”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剑光从远处射来！那是天阳宗大长老的“破邪剑”，剑身上刻着鸿蒙道人的本命咒！剑光穿透聂风的身体，将混沌本源的意识彻底绞碎。
混沌之气如退潮般消散，聂风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赵灵儿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体温正在回升，呼吸也逐渐平稳。
“成功了？”萧战喘着粗气，“那家伙……死了？”
“没有。”秦沐雪指着聂风的心口，“混沌本源还在。”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聂风的胸口处，一枚漆黑的石头正缓缓浮现——正是青铜匣中的“混沌源石”。它散发着幽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聂战颤抖着指向源石，“祖训上说‘凤凰泣血，混沌重生’……难道说……”
“爷爷。”聂风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恢复了漆黑，却比以往更深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伸出手，掌心覆在源石上。凤凰血脉的金光与混沌本源的黑雾在他掌心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光桥。远处，天际的星轨突然扭曲，一颗血色的星辰缓缓坠落——那是“血月焚城”的异象，与三百年前聂母产子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灵儿，秦姐姐，萧师兄。”聂风的声音坚定，“带族人退到安全的地方。三日后，血月当空时……我会解决这一切。”
赵灵儿望着他眼中的决绝，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聂母的话：“凤凰的使命，是用自身的燃烧，换天地的新生。”而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牺牲，而是所有人的信念，与一个凤凰的涅槃。
她捧起愈灵鼎，青色光芒包裹住聂风的心口：“我信你。”
秦沐雪握紧九霞珏，金光照亮他的眉心：“我们信你。”
萧战举起镇魔旗残片，火焰在风中猎猎作响：“聂家堡的儿郎，随我护在堡外！”
暮春的风卷起樱花，落在聂风的发梢。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聂家堡，望着族人们坚定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三日后，血月当空。
而这一次，凤凰的光芒，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
血月的清辉洒在祭坛上时，聂风己盘坐在青铜匣前。他的掌心托着混沌源石，金红火焰在体外流转。三天来，他滴水未进，却丝毫不见虚弱——凤凰血脉的本源之力，正以惊人的速度修复着他被混沌侵蚀的身体。
“该结束了。”他轻声道。
他将源石按在胸口，凤凰血脉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出，将混沌本源的黑雾一点点净化。源石的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那是鸿蒙道人当年封印本源时留下的“归位咒”。
“以吾之血，引凤凰归源；以吾之心，护天地新生。”
聂风的声音响彻天地。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金红光芒穿透云层，照向九州大地。混沌本源的残念在这光芒中如冰雪消融，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融入聂风的血脉。
“成功了！”赵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风哥！”秦沐雪扑过去，却见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
“别怕。”聂风的笑容温柔如初阳，“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他的指尖划过赵灵儿的脸颊，又落在秦沐雪的肩头：“混沌本源己被净化，西象封天阵的使命完成了。从今日起，真正的守护，由你们接力。”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聂家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樱花。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演武场上。赵灵儿捧着重新凝聚的凤凰印，秦沐雪握着天阳镜，两人的法器上都泛着柔和的金光。
“他……真的走了？”赵灵儿的声音带着哽咽。
“没有。”秦沐雪指着天际，“你看。”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金色的身影正从云端缓缓落下。他的眉心，一枚金色的凤凰印记清晰可见；他的背后，凤翼虚影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芒。
“风哥！”赵灵儿扑了过去。
聂风笑着接住她，目光扫过台下的族人：“我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与你们共同守护这片天地。”
他的指尖划过赵灵儿的脸颊，又落在秦沐雪的肩头：“混沌本源己被封印，但暗渊的残念还在。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我们不再孤单。”赵灵儿接口，“有你在，有大家在。”
聂风点头，望向远处的天际。那里，一轮金色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照在聂家堡的凤凰雕像上，映出万丈霞光。
而在苍梧山脉的最深处，一道黑影正盘坐在血池之中。他的身体被黑雾包裹，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当他感知到聂风体内的凤凰血脉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有意思……这小子的血脉，比想象中更纯粹。等他彻底觉醒，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这方天地，如何被混沌吞噬。”
血池中泛起涟漪，无数黑色锁链从池底升起，缠绕住他的身体——那是混沌裂隙的封印，正在松动。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感到恐惧。
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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