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樱花香漫进聂家堡时，赵灵儿正蹲在演武场边的老梅树下，给几个孩童系护身符。她的愈灵鼎搁在石桌上，鼎身流转的青光比往日更盛——自聂风归来后，这方天地的灵气便像被重新洗过，连受伤的鸟雀都能在鼎边啄食疗伤。
“灵儿姐姐！”扎着羊角辫的小桃举着糖葫芦跑过来，“爷爷说今日要开祠堂，说是要……”她踮起脚凑近赵灵儿耳边，“说是要把聂家祖训刻在新碑上，还要请风哥讲当年的事！”
赵灵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却越过孩童的头顶，投向演武场中央那道挺拔的身影。聂风正站在青石板上，与萧战说着什么。他的玄色长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枚凤凰簪——那是他与赵灵儿各执一半的信物，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泛着温润的金光。
“风哥。”她捧着愈灵鼎走过去，“爷爷说祠堂的护阵今日有些异动。”
聂风的眉峰微挑。他抬手按在腰间的凤凰簪上，识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金光——那是聂家祠堂的护山大阵在预警。
“走。”他拉起赵灵儿的手，凤翼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秦姐姐呢？”
“在藏经阁。”萧战接口，“她说天机阁送来急报，说南荒境的‘万毒窟’近日异动频繁，毒雾里竟混着混沌气息。”
三人穿过演武场时，夕阳正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聂家堡的青瓦白墙在暮霭中若隐若现，孩童们的笑声像银铃般散在风里。聂风望着这一幕，喉间突然泛起酸涩——三日前他从无间渊归来时，分明看见聂母的牌位在祠堂里泛着幽光，而那半枚凤凰簪里，似乎藏着比混沌本源更危险的秘密。
——
祠堂的门楣上，新刻的“忠勇”二字还沾着朱砂。聂战站在供桌前，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帛书，正是聂家祖训。他的目光扫过帛书末尾的空白处，那里有一行用血写的小字：“青铜匣启，凤凰泣血；混沌重生，天地同悲。”
“爷爷。”聂风走上前，“您说今日护阵异动，可是与这祖训有关？”
聂战的手微微发抖。他指了指供桌下的青石板：“昨夜守夜的弟子说，这里的地砖会自己移动。我用祖传的‘寻龙尺’探过，下面竟有个密室。”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闷响！青石板缓缓裂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寒的风从洞中涌出，吹得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小心！”秦沐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九霞珏泛着金光，镜中映出洞底的反光——那是一枚青铜匣，表面刻满了与聂母牌位相同的符文，匣身还缠着九道锁链，每根锁链上都刻着“封”字。
“这是……”聂风的指尖刚触到锁链，识海中突然炸响一道惊雷！他看见三百年前的画面：聂母浑身浴血，将青铜匣封入密室，她的眼中含泪，却带着决绝的笑意：“风儿，若有一见到它，记住——这匣中之物，比混沌更危险。”
“退开！”秦沐雪甩出镇魔旗残片，赤金火焰瞬间包裹住锁链，“这锁链上有鸿蒙道人的本命咒！强行破开会引发反噬！”
赵灵儿也取出愈灵鼎，青色光芒涌进洞中。青铜匣突然发出嗡鸣，匣身的符文开始流动，竟与聂风眉心的凤凰印记产生共鸣！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风哥！”赵灵儿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一股巨力震开。聂风踉跄着栽进密室，重重跪在青铜匣前。他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匣身，那些符文突然化作活物，钻入他的皮肤！
“啊——”他发出闷哼，额角渗出冷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聂父聂云舟在混沌裂隙中捡到这枚青铜匣，匣中藏着半块“混沌源石”。聂母用凤凰血脉封印了源石，却在产子当日力竭而亡。而聂父临终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若混沌本源复苏，便用你的血，唤醒它……”
“原来如此……”聂风的声音沙哑，“真正的混沌本源，根本不在暗渊体内。它在青铜匣里，在我母亲用血脉封印的地方。”
“不！”秦沐雪突然尖叫。她的九霞珏突然碎裂，金光照亮了洞顶——那里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锁链，每根锁链的末端都连向聂风的眉心！
“这是混沌本源的‘共生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暗渊的残念裹着黑雾站在洞口，他的身体己完全透明，却仍能看清那张扭曲的脸，“三百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聂家的小崽子，你母亲的血、你父亲的命，还有你这具凤凰之躯……都是我唤醒混沌本源的钥匙！”
“做梦！”聂风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青铜匣上。匣身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暗渊的残念震退数步。他趁机抓起青铜匣，转身冲向洞外。
“拦住他！”暗渊的残念嘶吼着，黑雾如潮水般涌来。赵灵儿的愈灵鼎挡在最前，青色光芒所过之处，黑雾如冰雪消融；萧战的镇魔旗残片紧随其后，火焰将黑雾烧得滋滋作响；秦沐雪则捏碎了最后一枚离火珠，金光照亮了整座祠堂。
西人跌跌撞撞冲出密室时，青铜匣突然剧烈震颤！聂风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匣中钻出来，顺着他的血脉爬进心脏。他的瞳孔瞬间变成妖异的紫金色，背后的凤翼虚影也染上了混沌的漆黑。
“风哥！”赵灵儿扑过去，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他的冷漠：“灵儿，你该明白的。混沌本源需要宿主，而我……是最好的容器。”
“不！”赵灵儿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你不是！你是聂风，是我认识的那个会为我挡刀、会陪我看樱花的聂风！”
聂风的瞳孔闪过一丝清明。他望着赵灵儿泛红的眼眶，望着萧战焦急的面容，望着秦沐雪颤抖的双手——这些人的脸，像一把利刃，劈开了混沌本源的侵蚀。
“对不起。”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但我必须这么做。只有我能……”
“住口！”暗渊的残念突然占据了他的身体，狂笑道，“现在，让我看看，这方天地在我面前崩溃的样子！”
聂风的身体开始膨胀，漆黑的混沌之气从他的毛孔中涌出，将周围的房屋掀翻。聂家堡的护山大阵在轰鸣中破碎，孩童们的哭声混着法器的碎裂声，像一把把刀扎进赵灵儿的心脏。
“风哥！”她捡起地上的凤凰簪，将两半合二为一。簪头的凤凰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金芒刺向聂风的心口！
聂风没有躲。金芒刺入他的胸膛，却没有鲜血流出——那里早己被混沌本源填满。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混沌之气与凤凰血脉在他体内激烈交锋。
“灵儿……”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相信我……”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剑光从远处射来！那是天阳宗大长老的“破邪剑”，剑身上刻着鸿蒙道人的本命咒！剑光穿透聂风的身体，将暗渊的残念彻底绞碎。
混沌之气如退潮般消散，聂风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赵灵儿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体温正在回升，呼吸也逐渐平稳。
“成功了？”萧战喘着粗气，“那家伙……死了？”
“没有。”秦沐雪指着聂风的心口，“混沌本源还在。”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聂风的胸口处，一枚漆黑的石头正缓缓浮现——正是青铜匣中的“混沌源石”。它散发着幽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聂战颤抖着指向源石，“祖训上说‘凤凰泣血，混沌重生’……难道说……”
“爷爷。”聂风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恢复了漆黑，却比以往更深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伸出手，掌心覆在源石上。凤凰血脉的金光与混沌本源的黑雾在他掌心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光桥。远处，天际的星轨突然扭曲，一颗血色的星辰缓缓坠落——那是“血月焚城”的异象，与三百年前聂母产子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灵儿，秦姐姐，萧师兄。”聂风的声音坚定，“带族人退到安全的地方。三日后，血月当空时……我会解决这一切。”
赵灵儿望着他眼中的决绝，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聂母的话：“凤凰的使命，是用自身的燃烧，换天地的新生。”而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牺牲，而是所有人的信念，与一个凤凰的涅槃。
她捧起愈灵鼎，青色光芒包裹住聂风的心口：“我信你。”
秦沐雪握紧九霞珏，金光照亮他的眉心：“我们信你。”
萧战举起镇魔旗残片，火焰在风中猎猎作响：“聂家堡的儿郎，随我护在堡外！”
暮春的风卷起樱花，落在聂风的发梢。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聂家堡，望着族人们坚定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三日后，血月当空。
而这一次，凤凰的光芒，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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