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虫与脊虫同源相生,荆芥虫一分为二,雌雄共存,脊虫却是雌雄同体,与荆芥虫一损俱损。
若脊虫死,荆芥虫及其宿主都会死,反之不然。
里衍并未言明其中利害,但也成功让许召停了手。
许召眼睁睁地看着那虫钻进容鸢脖颈间的皮肉里,寻着青色的血管蛰伏下来。
但好在,刺痛下,容鸢猝然转醒。
许召快步走过去把人揽进怀里,闷声委屈道:“阿鸢,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容鸢长他一岁,也只有在容鸢面前,许召才能肆无忌惮地显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青梅竹马数十载,未及冠礼,许召便被迫娶了容鸢的亲堂姐,容家掌权人的嫡女容雨嫣为正妻。
容鸢父亲这一脉,是容家的旁支,虽说是旁支,但借着那香料也得了不少权势。
但容鸢终归是旁支庶女,够不上正妻的地位。
从及笄到二八,再到双十,容鸢日复一日地等,二十有七的年纪,容鸢不知受了多少冷眼欺辱,才等来一场算不上大婚的婚礼。
妾室不入府门,不穿正红,许召从中斡旋良久,才让容鸢穿了正红嫁衣嫁给自己。
只可惜,他还未见她身穿嫁衣掀开盖头的模样,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不过也怨不得旁人,身在漩涡,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只要人还在,就是好的。
容鸢并掌,顺着许召颈背的头发摸下去,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不怕不怕,阿鸢陪着召召呢。”
“犬子之过,尚书莫怪。”
傅慎腰间的软剑换了一把,未着一物的银白剑柄压在暗色腰带上,大氅上大片的硬毛打了绺,带了些还未散尽的肃杀气,显得极具压迫感。
许召侧身,迅速把怀里的人拽在身后,待看清来人,反倒松了口气。
傅慎护短且手段狠戾,但只一点,傅慎明面上在是非取舍上极为慎重。
自己对他们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倒也无性命之忧。
傅慎抚一把自大氅边沿爬上来的蛇蛊,敛了神色。
他侧头瞥一眼傅行言的脸色,开口叮嘱人:“沈敬烨趁乱逃脱,他虽负了伤,终究也是个威胁,里衍,你先送淮之回属里。”
“锦衣卫和景王的眼线先前被北芪带人牵制,许府之事并未走漏风声,父亲,天色将明,我想……”
傅慎抬手按下他想说的话,隔空抛出一物:“启州探子己至长恒,约莫此时也该到了属里,你带着信物去见他,我随后就到。”
傅行言把东西连带着阿元一起揣进怀里,朝着许召行过礼:“尚书大人,行言告退。”
许召心绪被容鸢身体里那虫子牵绊着,草草回了一礼,复又朝傅慎的方向躬下身去。
“傅侯爷,你我立场不同,恩思虽有过错,但内子无辜,还望侯爷高抬贵手。”
“尚书安心,蛊虫不会伤及性命。”傅慎扶了他的手臂说:“行言年幼,并非有意得罪,长宁侯府有事相求,还望尚书应允。”
受人胁迫还有什么应不应允的,许召苦笑一声:“但凭侯爷吩咐。”
“此次出征,必然会有人在军需上动手脚,无论是谁授意,尚书照办就是,我只需要尚书留存证据,将其交给方才那位姑娘。”
“另外,容小姐在许府里豢养的那一批惊蛰虫,傍晚时分,会有人过府取走半数,还望两位配合。”
“傅侯爷。”许召依旧牢牢把容鸢护在身后:“侯爷想必也清楚,阿鸢只是负责豢养,并无处置之权,此事恐怕……”
“尚书不必急着拒绝,荆芥虫饲养不易,你二人体内的荆芥虫虽受行言手里的脊虫控制,但它却能助容鸢小姐顺利怀上尚书的孩子。”
话音刚落,不止是许召,就连容鸢都愣了神。
容家的女子,大多不孕。
身为容家的孩子,若非嫡女,自出生起,便要为豢养惊蛰虫做准备。
惊蛰虫喜热,为不干扰其寻人辨物,饲养它们的人必须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容鸢自小与冰为伍,女子本就属阴,久而久之,便患上了这不孕的毛病。
许召曾私下数次找御医为容鸢诊脉,寒气侵体,御医也无一例外地束手无策。
如今,傅慎却说……
说他与阿鸢能有一个孩子。
许召在震惊中难以回神,是容鸢颤抖着声音问:“侯爷此话当真?”
容鸢从不在意为妻为妾,也不在意自己被容家当做工具,当做棋子送进许府。
她在意的只是许召这个人,如果可以,她也想和他有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奢望了太久,以至于真真正正能变成现实,反而让她有点不敢相信。
容鸢攥紧许召的外袍,纤细的指节失了血色,还在轻微颤抖着。
她几乎是透过许召的脊背望向傅慎,期盼一个肯定的答案。
“自然。”傅慎俯身,将一个瓷瓶和一截短笛放在阶上:“十日后,姑娘可请一信得过的御医,届时,便可证明我所言非虚。”
蛇蛊探头,跃跃欲试朝着许召二人吐信子,傅慎捏着蛇头把蛇囫囵塞进袖子里。
“此事关系甚广,多有冒犯,瓷瓶中是蛇毒解药,服下即可解毒。”
温热的触感熨帖在背上,容鸢将他搂得极紧,这才让许召回过神来,他抬手覆上容鸢的手,轻轻回握。
“侯爷多礼,恩思代为谢过。”
“那好,今日之约就此达成,笛音为信,里衍自会知晓,告辞。”
林中应和着响了几声哨音,不消多时,林子里的其他尸体消失得干干净净。
许府的护卫说不上是尸体,他们确确实实解了毒,人也跟着醒了过来,不过也仅仅是醒来了。
许召看着目光呆滞的几人,长长叹了口气。
也怨不得傅慎,起码傅慎留了他们一命,况且,毒确实己经解了。
许召在傅慎走后便放了信号叫人。
喜宴散场,许林被容家的人绊住手脚。
等他从城里赶来时,许召抱着哭累的容鸢坐在树下,周围零散蹲了几个人,正跟几只小狼崽子对峙。
人是呆傻的,狼崽子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许林沟通无果后,哭笑不得地把人和狼一齐悄悄带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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