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笙被困在梦里,本能地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她梦到柳姨娘唤她“阿笙”。梦到幼时的裴南瑾抱着她的腿叫她“长姐”。梦到流桉那日送嫁衣来,轻声唤她的那句“司沅”。
场景不停转换,她又梦到,她膝边的两个奶团子,争先恐后爬上她的腿,搂紧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喊她“母后”。
她还梦到,深夜的竹林里,一个不辨面目的黑影单膝跪着,叫她什么,风声太大,裴南笙没听清。
她甚至梦到了陈氏和裴南烟,梦到她们面目狰狞地说她和裴南辞是杂种,说裴南辞不配做裴家的嫡子。
不配?
裴南笙刚想反驳几句,意识就沉了下去。
她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有窒息感,也有浑身被包裹的束缚感。
她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她,叫她“阿笙”,水里的温度过于舒适。
舒适到让人想就这样闭上眼睛睡过去。
“那就睡吧”裴南笙想。
可那声音不依不饶,他又叫“阿笙”。
她懒得回应,双手张开,任自己一再下沉。
束缚感越来越明显,裴南笙不情愿地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阿笙!”
傅行言自后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劫后余生般的压着裴南笙的腰腹,让她密不透风地贴着自己。
“阿言,上来,让姐姐给小娘子瞧瞧。”
傅行言像是没听到一样,死死圈着人,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将一池温泉水染上颜色。
“一个两个都要找死。”甲子抖开银针布包叫人:“甲辰甲巳,先把傅行言给我弄上来。”
疯子发疯,总好过疯子生气。
甲辰甲巳对视一眼,一齐下了水。
傅行言神志不清时,攻击性更强,之前傅慎为了防止他做出些过激行为,在他经络处埋了针。
半个时辰前,傅行言怎么都叫不醒裴南笙,甲子搭过脉,刚说了一个“情况不妙”,傅行言就要抱着人进暗室。
甲子去拦。
傅行言首接伸手拽下一根针,反手在她肩上拍了一掌。
甲子吃痛,动了动胳膊,当下就骂出了声:“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暗室有台阶,甲子都没来得及抓住傅行言的一片衣角,就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甲辰甲巳听着动静赶进屋,甲子正隔着一条暗道威胁傅行言。
“傅行言,你听好了,你再不把人给我抱出来,等我下去,我保证扎残你,把你毒成个哑巴……”
甲巳茫然地问:“甲子姐姐,为什么要毒哑主子。”
甲子一巴掌扇在他的腰上:“别废话,送我下去,不然连你一起毒哑。”
两人立刻闭嘴,一左一右抬着甲子的轮椅下楼梯。
一路上,甲子的嘴就没停过。
“傅行言!”
“小兔崽子,你活腻歪了。”
“都能跟我动手了,你懂什么,啊?那温泉是谁都能泡的?”
“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傅行言,我告诉你……”
无一意外地,她的每一句话都没任何回应。
他们到时,傅行言己经带人泡在了深水处。
水没过裴南笙的胸口。
傅行言像一只圈地盘的幼兽,佝偻着腰,一声一声叫人。
先前甲辰甲巳下水时,就被傅行言无差别地各打了一掌,他们也不能还手,只得生生受了,甲子看着情况,叫两人先上了岸。
岸上的三人等到裴南笙醒了,才敢再有动作。
甲辰甲巳摸在傅行言身后,甲辰把手伸出水面给甲巳打了个手势,甲巳跟着回了一个。
两人同时压上傅行言的肩,在傅行言出手的瞬间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压回原处,然后快速后撤,将抱在一起的两人一起带出温泉。
硫磺熏蒸的气味里染上一丝铁锈的腥甜。
裴南笙醒着,有些茫然地看着昏暗的水面,梦里嘈杂的声音还在耳边久久不愿散去。
突然,一声暴怒的“傅行言”压过所有的声音,给裴南笙带来一丝清明。
她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处,也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只觉得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以一副要把她勒断气的架势还在持续施力。
甲子速度极快地在她眼前晃过,摇着轮椅往她腰上飞了几针。
身后的人动起来,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并指成掌,眼看要打在甲子身上。
“主子,得罪了。”
甲辰迎着傅行言的手臂,捏上他腕间命脉,反转手腕,让甲子又扎了几针。
“傅行言你个小兔崽子,现在老实了吧,看我扎不残你……”
裴南笙迷茫地侧头看人,问了一句:“我是谁?”
甲子诧异看她一眼,愣怔片刻,伸手摸在她颈侧。
裴南笙的视线跟过去,又问:“你是谁?”
甲子暗骂傅行言一声,那温泉是为了抗衡他体内的寒毒引进暗室的,底下常年浸着近百种药材。
没人敢在里面停留太久,偶尔有人下去个一时半刻,也是只显出心火旺盛的表症,不用加以干涉。
但裴南笙表现出来的症状严重了些,她并非习武之人,身体属性又与药性相冲,应该是被极致的高热模糊了意识。
甲子没再管还有半边身子能动的傅行言,取出一颗清元丹喂进裴南笙嘴里,又从她腰间摸出装了黑蛇的盒子。
阿元探头出来,信子吐出半截,就被甲子捏住了头,她把蛇头凑在裴南笙手边。
威胁道:“小邪物,快咬她一口,不然她就要死了。”
阿元舔舔裴南笙的手指,迟迟不肯张嘴。
甲子抽出一根银针,寻了处鳞片之间的缝隙扎了进去,阿元受惊张嘴,甲子往前一送。
蛇牙咬在裴南笙手指上,立刻渗出了血珠。
阿元甩一下蛇头,松开裴南笙的手指,也甩开了那根针,它调转蛇头,立着半身,冲甲子发出“嘶嘶——”的威胁。
甲子捏着木盒盖子,当头一盖,把阿元压回盒子里。
愤愤道:“小兔崽子的小邪物,和那小兔崽子一样,我还能治不了你们?”
蛇蛊毒在血脉中游走,驱散出多余的热气。
裴南笙的皮肤开始发烫,傅行言像是被那温度烫了一下,他意识模糊地用还能动的半边身体,死命把裴南笙往怀里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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