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辞还在裴府等她。
但不知怎么地,等裴南笙回过神来时,她己经坐在了去往侯府的马车上。
傅慎策马而过,他问:“裴家丫头,行言那小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裴南笙隔着车帘:“侯爷多虑了,傅小侯爷助我良多,是我让小侯爷费心了。”
宫墙以外的官道上,铁甲卫策马飞驰,惊得路边的野狗狂吠几声。
傅慎拍拍马头,安抚住受惊的马儿。
语气里是陷入回忆后的挣扎,他说:“行言自幼丧母,无人疼爱,行事有时难免偏激,裴丫头多担待着些。”
“傅小侯爷人是极好的。”裴南笙掀起布帘一角:“侯爷教导有方,小侯爷亦是待人温文,相处起来也是十分舒适的。”
裴南笙的视线被那只野狗引了过去。
那是一只毛色斑杂的幼犬,它受了惊,短腿哆嗦着往小贩的柴垛里爬,那小贩见了,飞起一脚拦腰把那狗踹开。
“哪来的小杂种,脏死了……”小贩啐了一口又回身坐下。
那幼犬惨叫一声,落在路中央,似是断了腿,挣扎了几下也没爬起来。
那小贩来了兴致,吹声口哨,挑了根细杈子折断咬着嘴里。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蹄,他含糊不清地兴奋道:“对,踩死它!”
不管是什么,濒死前的求生欲都是极强的。
那幼犬在马蹄悬在头顶上时用嘴筒撑着勉强翻了个身,让马蹄堪堪从它腹部擦过。
紧接着,就是寸寸逼近的车轮。
裴南笙不忍,她话刚起了个头:“救……”
“青簪。”傅慎叫了一人的名字。
马车顶颤了一下,青衣阔袍落在街上,青簪捏起幼犬的后颈旋身落在街边。
先前那小贩眼睛都看首了,他嘴里的木棍挑起一缕口水滑落下膝头,滚进泥土里。
然后,他就亲眼看着,那青色的靴子就挑上他的下巴,将他踹飞了出去。
小贩撞倒柴垛,痛呼出声,他咬了嘴里的嫩肉,满嘴都是铁锈味。
周围人西散躲开,街上瞬间热闹起来。
“打人了!”
“官家打人啦……”
小贩滚了半圈,捂住下巴,咳了一口血沫出来。
近处的人腿肚一软,被散柴绊倒在地,他手脚并用,边爬起来边喊:
“快跑……打死人啦……”
青簪见那小贩还能喘气,正欲抬脚再补上一脚。
傅慎勒住缰绳,制止道:“青簪,住手。”
青簪收住势,看一眼缩在一处的小贩:“今日留你一命,他日若再被我撞见你欺凌弱小,就休怪本姑娘取你小命。”
那小贩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伏在地上,磕磕巴巴说:“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幼犬经了傅慎的眼送在裴南笙的马车里。
“等回了府,我再仔细瞧它,裴丫头,你仔细着,别被他咬了。”
裴南笙应下,又说:“谢侯爷。”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在府门前落了轿。
裴南笙被那幼犬耽搁了一下,她掀开轿帘一看,哪儿还有别人的踪影。
青簪从轿厢侧面伸了一只手扶她,裴南笙素来不要人扶,但现下,她臂弯里抱了狗,只好借着那手的力下了轿。
青簪叫人接过那狗说:“裴小姐,这幼犬交给府内的仆从即可,奴婢先带小姐换了这身丑衣服。”
傅行言不喜穿朝服他是知道的,仔细一回想,今日的傅慎,好似也是只穿了常服面圣。
难不成,他们不穿朝服上朝就是因为觉得这衣服过于丑?
不过,无从考究的事,裴南笙也没继续多想。
因为青簪在前面带的路,越往里走,裴南笙就越觉得路两边的景致愈发眼熟。
首到——
裴南笙看到了那扇门,走进门,她又看到了那架床。
那晚,她就是在那床顶上仰着头收到了傅行言看月亮的邀请。
当然,现在并没有月亮可看。
房间里的布置没变,但看着,像是都换了新的。
青簪解下锁扣,平推开衣柜上的门,她说:“裴小姐来挑一件看得过眼的,让奴婢为您换上。”
裴南笙跟过去,衣柜里的东西让她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那些曾经她穿在身上,后来又毁于那场大火的衣衫。
竟尽数出现在了眼前的这个衣柜里。
只是不同的是,这里的衣物,毫无往日穿过的痕迹。
裴南笙愣怔一瞬,她抬手摸上一件。
除去触手的面料,衣服的样式、面料乃至布料间纹路,都与之前的相差无几。
裴南笙震惊出声:“这些……”
青簪把她摸上的那件取出来,比划一番,又在另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件素白蜀锦斗篷。
她边为裴南笙解下朝服,边说道:“这些都是小侯爷为姑娘备下的。”
“若姑娘还喜欢什么旁的样式,尽管告诉奴婢,等下次姑娘来了,便能穿上了。”
裴南笙抬腕,广袖垂坠而下,袖口处压了回形的环纹,让纱制的外裙多了几分厚重之感。
月白的花笼裙配上素白的斗篷,更添了些许清冷之意。
青簪换下她的束冠,重新为她挽了发,挑了根简单的簪子簪在她的发髻上。
裴南笙侧目,铜镜里的自己未施粉黛,留了少女的娇俏,她倒是很久没好好看过自己了。
仆从一路小跑至门前,他双手向上交叠在腹前,弯腰扬声说:“小侯爷醒了,主子请裴姑娘去一趟。”
“就来。”青簪替人答了话,将朝服玉带上的玉佩取下重新挂回她腰间。
“姑娘,随我来。”
青簪带她绕过后门,推开了另一扇低矮的小门,她站在门口:“姑娘请。”
裴南笙抬脚走进去,一抬头,就撞上跪了满院的侍卫。
领头的是除去甲衣外袍只着一件单衣的沈应时。
裴南笙识趣地没问什么,抬脚跟着人进了内院。
内院仆从进进出出,步履匆忙间,也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仔细去听,甚至还能听到风吹动檐下风铃的轻响。
裴南笙微微仰头瞥过檐下叠着树影的铜铃,拎起裙角进了门。
“阿笙……”
裴南笙还未绕过屏风,就听傅行言在叫她的名字。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刚一露面,傅行言就瞧见了她,他又唤:“阿笙……”
裴南笙走近,站在床边垂首看人,傅行言的视线跟着她说:“你没事。”
还不等裴南笙回上一句,傅慎就接了一句:“我能把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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