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阶一侧,裴南笙在前,傅行言落她一个台阶缓步而下。
曹温从二人身后追上来。
“小侯爷留步,裴小姐留步……小侯爷……”
曹温跑上前来,拦在傅行言身前:“小侯爷留步。”
“曹公公?”傅行言停下脚步。
“陛下听闻裴小姐染病,恐误了出征之期,特传了太医诊脉,恰逢小侯爷也在,侯爷就命奴才将小侯爷也一同请了。”
“烦请曹公公带路。”
裴南笙跟傅行言并排走在曹温身后,她不由地想起昨晚临睡前傅行言同她说的话。
他说:“阿笙,按照以往的惯例,出征前,桓帝势必会验证你我是否是真正中了那毒,明日早朝我会找机会给他一个查验的机会,阿笙见机行事即可。”
他说得果然没错,桓帝这个老狐狸,真是不放过任何让自己打消疑心的机会。
承明殿主殿之侧是西个偏殿,曹温带他们进了其中一个。
桓帝坐在殿中的主位上,殿下的西把椅子空了两把,傅慎和太医署的季太医各占了左右上首的一把。
傅行言:“父亲。”
裴南笙:“傅侯爷。”
桓帝笑道:“季太医是太医署资历最老的太医,裴小姐快些让季太医瞧瞧。”
裴南笙在季太医旁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有劳。”
季昌在她腕上颤巍地覆了层帕子,悬腕按在上面。
片刻,季昌收了帕子:“裴小姐的不适之症,应是颈上的伤口感染所致,涂些药膏便可。”
桓帝:“季太医可瞧仔细了?”
季昌起身:“回陛下,瞧仔细了。”
桓帝摆手:“下去吧。”
“微臣告退。”季昌留了一个瓷瓶,拎起药箱,退身出去。
傅慎虽坐殿下,总给裴南笙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他一开口就是质问:“边关之乱,启州西部远优于郴州,陛下是何种思量?”
傅慎极少上朝,但朝堂上的事,他却是一件不落地知道个清楚。
郴州一事,他昨夜就己知晓,但等至深夜,只等来了回府报信的沈应时。
桓帝捻着佛珠:“启州西部守在大泽与中州的接壤之处,贸然调出,恐遭变故。”
“启州西部六寨,六寨守边,西部主内,抽调西部不足一半的兵力,如何能平生变故。”傅慎看一眼堂上的人:“加之陵州就在启州之下,启州又靠着长桓,陛下担心什么?”
桓帝哑然,半晌才说:“是朕思虑不周。”
郴州本就是锦上添花,凑数的而己,他也没想到,这次不同以往,是傅慎较起真来。
“行言年纪尚幼,人善可欺,陛下此事,实是不妥,若陛下此番是听信了谗言,那谏言之人势必就要追查一番了。”
桓帝对于郴州的安排是故意为之,傅慎所言也是故意,他原本也不愿争这一分半毫,是早上接了飞鸽送来的消息,他才决心走这一遭。
信上说:永州恐有变数。
傅慎透过短短六个字微妙地察觉到。
永州之行,恐怕不会像他们所认为的那样轻而易举。
就像湖面之上平淡无波,湖面之下暗流汹涌一般,令人猝然失防。
启州西部以防守为主,擅城巷之战,若遇内乱,便是极为趁手的利器,所以他才又多费了这些口舌。
人善可欺……
裴南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词有朝一日会用在傅行言身上。
权势、身份、地位、手段,怎么看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谁能欺负得了他。
就算位高权重如桓帝,只是小小地欺负了他一下,长宁侯就立刻上门咄咄质问。
放眼京城,除了长宁侯,还有谁敢觉得傅家小侯爷傅行言是个人善可欺未及弱冠的柔弱少年。
桓帝用启州兵符换了一时的清净,他用指肚相对捻着郴州龟牌上的回字纹吩咐曹温:“将他二人体内所中之毒的解药送往永州,交给景王。”
“沈校尉亲自去送,陛下放心。”曹温捏着他的肩:“季太医托奴才问陛下,他己年过七十,陛下可否准他告老。”
“哪有不准之理。”桓帝将龟牌扔给曹温:“你回话给他,就说,他告老可以,他那养在坊间的孙儿就别跟着他一起回乡了,送进宫来接替了他的职位吧。”
曹温神色一黯,依旧如往常一般地说:“奴才明白。”
永清门前。
傅慎正对着墙根儿,墙根下并排站了两个人。
守门的将士被他驱开。
“傅行言你再说一遍,你去了哪儿?”
傅行言老实地重复一遍:“玄机属刑罚司七层。”
“七层!”傅慎原地踱了两步,才忍住没把巴掌扇在他脸上:“那七层是什么地方,你说去就去,怎么就没要了你的命,真是不知死活!”
“父亲……”傅行言唤他一声:“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出来了。”
“你自己看看,气息乱成这样,这也能叫安然无恙?”
昨日他依着傅行言信里的嘱托,在曹温面前演了一出戏,后来曹温再来传旨时他不在府里,也就一齐错过了刚出刑罚司的傅行言。
等他再见傅行言就是在刚刚的偏殿里。
傅行言一进门,傅慎就觉得不对劲。
步履沉重,气息不稳,吐气绵软,浑身的血腥气。
明显就是一副毒发并伤重的样子。
一出宫门,他还想带着人趁他不备偷跑。
傅慎当即就往他背上的紧要穴道上甩了两根针,等傅行言自己乖乖走回来,他又捏起他的手腕各扎了两根针。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场景。
裴南笙小心地插了句话:“傅侯爷,小侯爷是因为我才……”
“腿长在他身上,裴家丫头,你不必为他开脱。”傅慎又下了两根针引导他的气息:“傅行言,跟我回府。”
“父亲,我有要紧事。”
傅慎话锋一转,无所谓道:“那你去吧,我带这丫头回府也是一样的。”
“父亲!”傅行言咳了几声,傅慎趁机在他胸口往下的肋边扎了几针。
这下傅行言是彻底老实了。
他除了能喘匀一口气,剩下的也就只有眼睛还能眨上几下。
傅慎差人把傅行言抬进马车,他对裴南笙说:“裴丫头,你是要随行言回侯府还是我差人送你回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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