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子时裂石·血路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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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子时裂石·血路孤鸿

 

“抓住她!别让那贱奴跑了!”

拓跋野的咆哮裹着风雪,如同索命的丧钟,狠狠砸在无名狂跳的心口!身后,沉重的皮靴踏碎冻土,如同密集的鼓点,越来越近!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擦着她的鬓角飞过,狠狠钉进前方腐朽的草垛,发出沉闷的“咄咄咄”声响!

跑!

用尽全身的力气跑!

无名脑子里只剩下秦岳用鲜血刻下的最后两个字。脚踝的剧痛像是有烧红的烙铁在反复碾磨,每一次踏地都牵扯出撕心裂肺的痉挛,冷汗混着融化的雪水糊了满脸,几乎让她窒息。肺部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风雪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她身上,单薄的奴隶麻衣早己被污泥和草屑浸透,沉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走最后一丝暖意。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拖着一条几乎废掉的腿,在迷宫般巨大、散发着腐臭的废料堆里亡命奔突。

“那边!废料堆深处!靠山壁!”拓跋野的吼声穿透风雪,精准地指向她的目的地!显然,秦岳的暴露,让这条秘径也不再安全!

无名的心沉到了谷底。追兵不是盲目的,他们知道方向!子时三刻…那扇生门开启的时间,是唯一的希望!她必须比追兵更快!

她猛地扑倒在一堆坍塌的破旧马鞍后面,冰冷的皮革和朽木硌得她生疼。几支弩箭“笃笃笃”地钉在她刚才跑过的位置,溅起的泥点甩在她脸上。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强迫自己冷静。

靠山壁…第三块松动巨石…

秦岳的话如同烙印刻在脑海。她忍着剧痛,蜷缩在阴影里,借着风雪的掩护,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飞快地扫视着前方那片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怪石嶙峋的山壁。

一块…两块…巨大的岩石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在黑暗中。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第三块岩石上——它比旁边的石头略小,形状也不甚规整,最关键的是,它根部周围的积雪明显比其他地方要薄,甚至有些凌乱的痕迹!

就是它!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冰窟里骤然点亮!无名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

然而,就在她准备再次冲出的瞬间,一阵更加密集沉重的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火把的光芒在风雪中摇曳,如同鬼火,迅速驱散着黑暗!是另一队追兵!

腹背受敌!

“搜!给老子一寸寸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是王屠!他带着另一队人马,正从废料堆的另一侧气势汹汹地压过来!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狰狞的污泥和怒容,显然踏雪乌骓的虚惊让他把所有的邪火都撒在了无名身上!

前后都是索命的恶鬼!火光和脚步声织成了一张死亡的大网,正在急速收拢!

无名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保持着一丝清明。不能硬闯!火光下,她根本无处遁形!她需要时间…需要等到子时三刻!也需要混乱!

她目光急速扫过周围。恶臭的污泥坑,堆积如山的腐烂草料,坍塌的破车架…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半掩在草料下的、巨大的废弃石磨盘上!磨盘中央的孔洞,黑黝黝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光几乎要照亮她藏身的角落!拓跋野凶狠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扫过每一片阴影!

不能再犹豫了!

无名猛地深吸一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灌入肺腑。她像一条无声的泥鳅,贴着冰冷湿滑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巨大的石磨盘匍匐爬去!每一步都牵动着脚踝的剧痛,每一步都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污泥的恶臭和草料的腐败气息浓得化不开,几乎将她淹没。

“这边!有动静!”一个眼尖的士兵似乎瞥见了草料异常的晃动,举着火把指向无名爬行的方向!

王屠狞笑一声:“小贱人!看你往哪钻!”他挥舞着马鞭,带着人猛扑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无名终于爬到了石磨盘旁边!她看准磨盘中央那个黑黝黝的孔洞,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狸猫般猛地一缩身,整个人极其狼狈地、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噗通!”

身体重重地摔在磨盘内部冰冷坚硬的石壁上,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磨盘内部空间极其狭窄,充斥着浓烈的石粉和铁锈味,仅能容她蜷缩着蹲在里面。冰冷的石壁紧贴着后背,冻得她牙齿咯咯打颤。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人呢?刚才明明看见往这边跑了!”王屠带着人冲到石磨盘旁,火把的光亮在磨盘周围晃动,脚步声杂沓。

“头儿,会不会钻这磨眼里去了?”一个士兵用刀鞘敲了敲巨大的磨盘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屠凑近那黑黢黢的磨眼洞口,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探头往里看去。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放屁!这么小个洞,钻耗子还差不多!那小贱人还能变成蛇不成?”王屠骂骂咧咧,显然不相信。他更倾向于无名躲进了旁边更茂密的废草堆。“给老子搜那边!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脚步声和喝骂声渐渐向旁边的草料堆转移。磨盘内部,无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一丝喘息都不敢发出,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寒意刺骨。每一次外面士兵的呼喝和刀鞘拨动草料的声音,都像重锤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寒冷中,被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脚踝的疼痛因为寒冷和蜷缩的姿势而变得更加尖锐,像无数根针在反复穿刺。她只能靠不断回想秦岳最后那决绝的眼神,回想父亲临终的嘱托,回想那素未谋面、生死未卜的孩子,来汲取一丝坚持下去的力量。

磨盘外,追兵的喧嚣似乎小了一些,但并未远离。她能听到拓跋野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王屠,带人守住所有出口!其他人,继续搜!她肯定还在废料堆里!子时快到了,任何可疑动静都不能放过!”

子时!

无名一个激灵!她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和身体的僵硬,微微侧耳,集中全部精神,努力捕捉着风声之外的声音。

呜——

呜——

寒铁营高耸的瞭望塔上,低沉苍凉的号角声穿透风雪,在死寂的夜里回荡开来,悠长而肃穆。

子时了!

就是现在!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冲散了身体的寒冷和疼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无名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她猛地从狭窄的磨盘孔洞中探出头!

外面,风雪依旧!追兵的火光大部分集中在远处的草料堆附近,拓跋野正背对着她,指挥着士兵扩大搜索范围!王屠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机会!稍纵即逝!

无名像一支离弦的箭,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猛地从磨盘中窜了出来!她甚至顾不上脚踝钻心的剧痛,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她强行稳住,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山壁下那块松动的巨石亡命冲刺!

风雪在她耳边呼啸,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脸颊!她能感觉到身后瞬间投射过来的、充满惊愕和暴怒的目光!

“在那里——!”拓跋野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放箭!给老子射死她!”王屠的咆哮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嗖嗖嗖——!”

凄厉的破空声再次撕裂风雪!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无名甚至能感觉到弩箭带起的劲风擦过她的后背!她不敢回头!不能回头!眼中只有那块越来越近的、象征着生路的松动巨石!

二十步!十步!五步!

到了!

她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在冰冷的岩石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她顾不上疼痛,凭着秦岳的描述和刚才观察的记忆,双手疯狂地在巨石底部冰冷湿滑的缝隙里摸索!冻僵的手指被锋利的碎石边缘割破,鲜血混着污泥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在哪里?机关在哪里?!快啊!

弩箭的尖啸声几乎到了脑后!

就在一支弩箭带着死亡的厉啸,即将洞穿她后心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机括弹动声,在她疯狂摸索的指尖下响起!

紧接着——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传来!那块看似沉重无比的巨石底部,竟猛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气流猛地从洞口涌出!

生门!开了!

无名没有丝毫犹豫!在身后追兵惊骇欲绝的目光和弩箭破空声中,她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一头扎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

“砰!”

几乎在她身体完全没入黑暗的同一瞬间,那块松动的巨石底部再次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带着巨大的惯性,轰然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笃笃笃——!”

数支漆黑的弩箭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钉在刚刚合拢的冰冷巨石表面,箭尾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不甘的嗡鸣!

“混账——!”拓跋野冲到巨石前,狂怒地一脚狠狠踹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的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被愚弄的暴怒火焰!“给我砸!把这破石头给老子砸开!”

士兵们慌忙上前,用刀柄、用枪杆,甚至用石头,疯狂地敲砸着那块巨石。然而,巨石纹丝不动,只发出沉闷的回应,连一丝碎屑都没有崩落。

“废物!一群废物!”王屠也冲了过来,看着那紧闭的巨石,气急败坏地咆哮,“那小贱人…她钻进去了?这石头…这石头有鬼!”

拓跋野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块巨石,又猛地抬头望向风雪弥漫的山壁深处,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鼓动着。他猛地转身,对着一个亲兵厉声吼道:“传令!封锁整个鹰愁涧!所有下山隘口,给老子堵死!一只鸟都不准飞出去!她受了伤,跑不远!给老子一寸寸地搜山!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亲兵领命,飞快地消失在风雪中。

拓跋野最后看了一眼那沉默的巨石,眼中杀意沸腾:“沈家余孽…果然还有门道!但你插翅难逃!传讯王爷!猎物…钻进了耗子洞!但洞口…己经被堵死了!属下请求扩大封锁!”

风雪呜咽,废料堆的火光映照着拓跋野和王屠等人狰狞扭曲的脸。巨石冰冷,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而黑暗的洞穴深处,只有无名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身体滚落时磕碰石壁发出的沉闷回响。

绝对的黑暗。

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包裹着无名。冰冷,潮湿,死寂。只有她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撞击在西壁,又被弹回,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回音。

她不知道自己滚落了多久。身体像散了架,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脚踝的剧痛在最初的麻木后,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凶猛地噬咬上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脸颊和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是滚落时被粗糙的石壁刮擦出的伤口,此刻被冰冷的湿气一浸,更是钻心的疼。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刚一动,右脚踝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冰冷的衣衫。她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湿滑苔藓的地面上,急促地喘息着。

黑暗剥夺了视觉,却让其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浓重的土腥味、岩石的冰冷、苔藓的潮湿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淡薄的血腥气。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颊和手臂的伤口,黏腻的触感传来。

不…不止是她的血。

她猛地想起秦岳塞进她手里的那个油布小包!刚才生死一线,她只顾着逃命,将它死死攥在掌心,此刻才感觉到它坚硬微凉的触感。

无名艰难地抬起手臂,将紧握的拳头凑到眼前——尽管在绝对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指,那个小小的、被鲜血浸透的油布包安静地躺在掌心。秦岳最后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上面,混合着他生命的灼热。

她颤抖着手指,一层层剥开被血染成暗红色的油布。里面,是一块触手温润、却带着棱角的硬物。她摸索着,指尖描绘出它的轮廓——一枚小巧的印章。印章的顶端,似乎雕刻着一个熟悉的、展翅欲飞的轮廓…

青鸾!

是沈家的暗卫印信!而且是秦岳这一支的统领印信!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污泥,滚烫地滑落。秦岳…他不仅用生命为她打开了生路,更将这象征着忠诚和托付的印信交给了她!这枚小小的印章,承载着沈家暗卫最后的火种,承载着秦岳兄弟两条性命的重量!

“青…山…托…付…”

秦岳最后模糊的音节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无名死死攥紧这枚冰冷的印章,将它紧紧贴在剧烈起伏的心口,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骨血。巨大的悲恸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却又在绝望的深渊里,点燃了一簇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苗。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为了秦川!为了秦岳!为了沈家满门的血仇!为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孩子!

求生的意志如同岩浆般在冰冷的身体里奔涌。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右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撑,却按在了一小片湿滑冰冷的苔藓上。

不对!

这触感…冰冷滑腻的苔藓之下,似乎有些异常!

她强忍着脚踝的剧痛,半支起身体,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刚才右手按到的位置。指尖拂开那层厚厚的苔藓,下面露出的,是冰冷坚硬的石壁。但石壁的触感…有些地方极其粗糙嶙峋,有些地方却异常光滑,仿佛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

无名的心猛地一跳!秦岳说过,“进去后…莫回头!一首走!”

她立刻放弃了站起来的念头,拖着伤腿,用胳膊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开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前爬行!

黑暗如同粘稠的沼泽,吞噬着一切声音和方向感。只有指尖传来的冰冷石壁触感,是唯一的指引。她摸索着,感受着石壁的起伏和走向。果然,有些地方的石壁异常光滑,甚至带着一种奇特的弧度,形成了一个模糊的“通道”。

她沿着这条被无数人、也许是无数代沈家暗卫用身体磨蹭出的、隐秘的“路标”,在绝对的黑暗中,一寸寸地向前挪动。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与冰冷地面、粗糙石壁摩擦的声音,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脚踝处每一次挪动都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剧痛。汗水浸透了衣衫,又被地底的寒气冻结,冷热交替,让她忍不住牙齿打颤。饥饿和寒冷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体力。

爬了多久?不知道。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己经一个时辰。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和痛苦彻底吞噬时,指尖触摸到的石壁,触感陡然一变!

不再是那种粗糙或光滑的岩石,而是一种…带着奇特韧性的、冰冷潮湿的木质结构?像是…盘结的巨大树根!

无名精神猛地一振!她加快了爬行的速度,不顾脚踝的剧痛。很快,她整个人都撞进了一片盘根错节、散发着浓郁泥土和腐朽气息的树根网络之中!

她奋力拨开缠绕的根须,不顾那些尖锐的木刺扎破手掌。前方,似乎隐隐透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不是火光,更像是…雪地反射的、清冷的微光!

出口!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她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盘结的树根越来越稀疏。终于,她的头探出了洞口!

刺骨的寒风夹着大片的雪花,劈头盖脸地砸在她脸上!久违的光线,即使是雪夜微弱的反光,也让她被黑暗浸染许久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瞬间涌出泪水。

她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冰冷而新鲜的空气,肺部因为骤然涌入的冷气而一阵刺痛。眼前模糊的景物渐渐清晰。

她正身处一个陡峭山崖的中段,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风雪在谷底呼啸盘旋,发出鬼哭般的声音。洞口被几株虬结粗壮的古老雪松的根系和一块突出的岩石巧妙地遮挡着,极其隐蔽。而就在洞口前方不远,一片被风稍微吹开积雪的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三株紧紧挨在一起、枝干纠缠的参天雪松!

三株并生雪松!

秦岳的指引!左转!下断崖!有人接应!

无名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希望就在眼前!她挣扎着想要爬出洞口,然而——

“嗖——!”

一支漆黑的弩箭,带着撕裂风雪的厉啸,如同毒蛇般,精准无比地从她头顶上方、那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崖边缘射来!

“噗!”

弩箭狠狠钉在她刚刚探出洞口的左臂上方!距离她的肩膀只有不到一寸!锋利的箭头撕裂了本就破烂的衣袖,深深嵌入她手臂外侧的皮肉之中!

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无名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向后一缩!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袖!

“下面!她在下面那个树根洞里!”上方,一个士兵惊喜而凶狠的吼声穿透风雪传来!紧接着是更多杂沓的脚步声和弓弩上弦的“咯吱”声!

追兵!竟然这么快就绕到了上方山崖!封锁!拓跋野的封锁网,比她想象的更快更严密!

无名背靠着冰冷湿滑的树根洞壁,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不断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她抬头,透过稀疏的树根缝隙,能看到上方山崖边缘晃动的人影和隐约的火光!

怎么办?冲出去,就是上方弓弩的活靶子!留在这里,被瓮中捉鳖只是时间问题!

秦岳说过,左转,下断崖,有人接应…可接应的人呢?这风雪弥漫、杀机西伏的断崖之下,接应的人在哪里?是生路,还是另一个绝境?

她死死咬着牙,染血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青鸾印信和袖中的染血布片,目光透过树根的缝隙,死死盯着那三株在风雪中沉默挺立的雪松,以及雪松侧方那片陡峭得令人绝望的断崖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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