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风雪夜行·青鸾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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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风雪夜行·青鸾暗藏

 

“呜哇——!”

那声凄厉到变调的婴儿啼哭,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无名紧绷欲裂的神经末梢!比慕容翊冰冷的气息、比那如同死亡宣告般的低语更加致命!

无名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她下意识地就要朝帐篷隔绝孩子声音的方向扑去,却被慕容翊投下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阴影死死钉在原地!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他听见了!他一定听见了!孩子…孩子怎么了?!

冷汗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爬满她的后背,浸透了单薄的灰布短袄,带来刺骨的寒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压住那一声几乎冲口而出的、绝望的嘶喊。

慕容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倒映出无名脸上瞬间扭曲的、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惊惶。那是一种远比身体痛苦更加赤裸、更加深刻的反应。他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却带着一种洞悉猎物最脆弱命门的、残忍的满意。

他没有再看无名,仿佛刚才那声啼哭和无名剧烈的反应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杂音。他首起身,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退去,但无形的枷锁却勒得更紧。他转向垂手侍立的陈主簿,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毫无波澜的冰冷。

“陈主簿。”

“属下在。”

“昭夜城。”慕容翊的目光落回巨大的北境地图上,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大夏北境深处、距离天门关数百里之外、一座被重重山脉环抱的城池。“斥候回报,萧珩从南境秘密抽调的精锐‘玄甲卫’,伪装成商队,七日前己秘密抵达此处。意图不明,但必有所图。”

陈主簿眼神一凛:“玄甲卫?萧珩的贴身亲军?竟派到了北境?将军,昭夜城地处要冲,扼守通往我大燕腹地的一条隐秘古道,若被其占据,如鲠在喉!”

“不错。”慕容翊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这条‘鬼哭峡’古道,是当年沈烈为奇袭我后方粮道而探出。如今沈家虽灭,难保萧珩手中没有这条路的舆图。玄甲卫在此,绝非无的放矢。”

他顿了顿,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过如同惊弓之鸟般僵立原地的无名,那目光里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评估意味。

“三日之内,本王要知道这支玄甲卫的确切人数、布防、主将,以及萧珩派他们潜入昭夜城的真正目的。”慕容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此事,交给你去办。昭夜城守将拓跋野,刚愎暴躁,你去,带上本王的鹰符和手令,节制他麾下所有斥候营,不惜代价,撬开玄甲卫的壳!”

“属下领命!”陈主簿躬身应诺,眼中精光闪烁,显然这既是重任也是机遇。他眼角余光瞥过一旁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无名,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带着一丝轻蔑。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废人,将军留着她,大概也只是当个会说话的物件罢了。

“至于你,”慕容翊冰冷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无名身上,如同实质的冰锥,“‘无名’。”

无名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下意识地看向慕容翊,等待着他关于孩子下落的宣判。

然而,慕容翊却仿佛忘了刚才那声啼哭,只是看着她沾着血污墨迹、包扎得丑陋不堪的双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脏了。”他吐出两个字,如同丢弃一件碍眼的垃圾,“滚出去。把那些军报弄干净。再弄脏一次,”他冰冷的视线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无名的脖颈,“本王不介意帮你‘清理’干净。”

清理干净…是手…还是…孩子?!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无名!她不敢再问,更不敢有丝毫停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仓皇失措地转身冲出了那温暖却如同魔窟般的王帐!厚重的帘子在她身后落下,隔绝了里面的暖意和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却也隔绝了孩子的声音来源。

冰冷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刺透了她单薄的衣衫,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帐外肃立的玄铁亲卫投来冰冷而漠然的目光。她踉跄着站稳,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却无法平息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孩子…刚才那声哭…到底怎么了?是饿了?冷了?还是…慕容翊的人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缠绕着她的心脏,带来阵阵窒息般的绞痛。她下意识地就想朝王帐后方、那顶曾经传出过哭声的帐篷方向冲去!哪怕只看一眼!只看一眼确认孩子是否安好!

“站住!”一声粗鲁的呵斥如同鞭子般抽来!那个叫阿兰的管事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风雪中,叉着腰,一脸刻薄地挡在她面前,颧骨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瞎跑什么?将军让你滚出来,没让你到处乱窜!冲撞了贵人,你这条贱命赔得起吗?还不滚回你的狗窝去!那些军报弄完了吗?陈主簿说了,天黑之前弄不好,仔细你的皮!”

阿兰唾沫横飞地骂着,伸手狠狠推了无名一把!

无名本就虚弱,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她抬起头,风雪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阿兰那张写满不耐烦和恶意的脸。那顶传出孩子哭声的帐篷,就在阿兰身后不远的风雪中,影影绰绰,却仿佛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慕容翊的警告如同魔咒在耳边回响,阿兰的阻拦如同铜墙铁壁。她此刻,连靠近看一眼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孩子…忍下去…活下去…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最后一丝力气。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再次陷入冻裂的手心,用那尖锐的刺痛强迫自己冷静。她不再看阿兰,也不再试图冲向那顶帐篷,只是深深地、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屈辱,看了一眼风雪中模糊的轮廓,然后低下头,如同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挪地朝着自己那顶冰冷的小帐篷走去。

风雪更大了,呜咽着卷过营地,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

回到帐篷,那堆冰冷的、散发着硝烟和血腥气的羊皮卷宗依旧散乱地堆在地上,如同嘲讽。无名疲惫地滑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矮榻。身体的寒意和心灵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伸出那双麻木、缠满脏污布条的手。冻疮的裂口被刚才在雪地里一冻,又开始渗出淡黄的组织液和血丝,混着黑色的药膏,黏腻而刺痛。每一次弯曲手指,都像在拉扯着无数根细小的钢针。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声凄厉的啼哭,不去想慕容翊冰冷的警告,不去想萧珩那如同淬毒匕首般的字迹。她颤抖着,用这双几乎废掉的手,艰难地拿起最上面一卷羊皮。那是萧珩手谕的副本。

“……沈氏通敌,前车之鉴!以沈烈为戒,死战不退!若有懈怠,军法无情,定斩不赦!——太子萧珩手谕。”

那冰冷的字迹再次刺入眼帘!父亲的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无名死死咬住牙关,才将那口翻涌的血气咽了回去。恨意如同毒火在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就在这时,左臂上臂内侧,那个被粗糙葛麻布料覆盖的地方,再次清晰地传来一个微小的、冰冷的、带着温润弧度的硬物轮廓!

青鸾玉佩!

它还在!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隐藏在层层衣料和冻伤之下,如同她心底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一个关于“沈倾”这个身份最后的、隐秘的证明!

这个触感,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清泉,瞬间浇熄了部分灼烧的毒火,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父亲…沈家…不是叛徒!这块玉佩,就是证明!她必须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孩子!她还要洗刷沈家的污名!她要让萧珩付出代价!她要让所有构陷者血债血偿!

这个念头,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虽然光芒微弱,却足以支撑她继续这非人的折磨。

她不再看那刺眼的字迹,只是死死地低着头,将全部意志都集中在手上。她用拇指和食指那仅存的一点灵活,极其笨拙、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将散乱的卷宗收拢、理平。粗糙的羊皮边缘刮擦着她冻裂的手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冻僵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好几次刚刚理顺的卷宗又滑落散开。汗水混着血水,从她额头鬓角渗出,又迅速被帐篷里的寒气冻结。

时间在无声的痛苦和挣扎中流逝。帐篷外的天色,在呼啸的风雪中,一点点暗沉下来。

终于,在手指几乎完全失去知觉、意识也因寒冷和疲惫而开始模糊的时候,她勉强将最后一卷军报副本归拢到了一起。至于誊录?用这双手?那简首是天方夜谭!她只能尽力将它们按时间、按类型粗略地分开。

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如同刀割。看着地上那堆依旧杂乱、但至少不再散乱如山的羊皮卷,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完成任务般的解脱感交织着。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灌了进来!

阿兰那张刻薄的脸再次出现,带着风雪夜的寒气和不耐烦:“磨蹭完了没有?陈主簿等着呢!将军那边也催问了!赶紧的!抱着东西跟我走!”她不由分说,一把将无名从地上拽了起来!

无名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左臂的伤口被扯到,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强忍着,抱起那堆冰冷沉重的卷宗,踉踉跄跄地跟在阿兰身后,再次冲入风雪肆虐的寒夜。

风雪更急了,如同狂暴的白色巨兽,在营地中咆哮肆虐。能见度变得极低,几步之外就模糊一片。冰冷的雪片打在脸上,生疼。无名抱着沉重的卷宗,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阿兰身后,冻伤的脚踩在厚厚的积雪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寒风吹透了单薄的衣衫,带走身体最后一点温度,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快点!磨磨蹭蹭的!”阿兰在前头不耐烦地催促,她穿着厚实的棉袄,显然比无名耐寒得多。

突然,阿兰的脚步在一顶灯火通明、传出喧闹声和浓烈酒气、肉香的大帐篷附近停了下来。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熟人,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朝着帐篷门口几个正在烤火、大声说笑的军官走了过去。

“哎哟,王百夫长!李校尉!这大冷天的还在当值呢?辛苦辛苦!”阿兰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尖利。

无名被迫停在原地,风雪瞬间将她吞没。她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卷宗,缩着脖子,试图抵御那刺骨的寒冷。视线被风雪模糊,耳朵里灌满了风声和阿兰那刻意拔高的、谄媚的寒暄。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如同老鸦嘶鸣般的低语声,断断续续地、艰难地穿透了风雪的咆哮,钻进了无名的耳朵!

“……咳…咳咳…老…老朽…‘雪貂’…咳咳…真…真不行了…腿…腿废了…眼也花了…这…这鬼天气…进…进不了山了……”

声音嘶哑苍老,带着浓重的、难以辨别的北地口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无名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在离她几步远、背风的一顶破旧小帐篷的阴影里,蜷缩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穿着破烂皮袄、头发花白凌乱、身形佝偻得像只虾米的老者,正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他旁边蹲着一个穿着低级军官皮甲、满脸横肉、神色极其不耐烦的汉子。

那军官显然被老者的咳嗽和推脱激怒了,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老者蜷缩的身体上!

“老不死的废物!”军官的怒骂声在风雪中格外清晰,“什么‘雪貂’!吹得牛皮震天响!临到头了跟老子装死狗?将军要的是最好的猎手!三天后进鬼哭峡!找不到那群夏狗的踪迹,耽误了将军的大事,老子先扒了你这身老皮点天灯!”

鬼哭峡?!

无名抱着卷宗的手臂猛地一紧!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那不是刚才在王帐里,慕容翊和陈主簿提到的、那条通往昭夜城的隐秘古道吗?!三天后进山?猎手?找夏狗的踪迹?是找那支玄甲卫?!

巨大的信息量瞬间冲击着无名疲惫的大脑!慕容翊的动作好快!他派陈主簿去昭夜城调集斥候营还不够,竟然还要秘密派遣最精锐的猎手,提前进入鬼哭峡探查玄甲卫的踪迹!这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将这支萧珩的精锐彻底扼杀在昭夜城外!

那老者被踹得闷哼一声,痛苦地蜷缩得更紧,咳嗽得更厉害了,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泪水和绝望:“官…官爷…饶命…咳咳…真…真去不了…这腿…去年让熊瞎子…拍…拍断了…没好利索…这眼…夜里…夜里也瞧不清了…进山…就是…就是送死啊…”

“送死?”军官狞笑着,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像拎着一只破麻袋,“老东西!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别的路?要么进山,给老子找到那群夏狗的窝!要么…嘿嘿…”他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老者吓得浑身筛糠般颤抖,绝望地呜咽着。

无名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冰冷。又一个被卷入慕容翊战争机器的可怜虫。在这寒铁营里,人命比草芥还贱。她自身难保,又能如何?

“喂!发什么呆!走了!”阿兰终于结束了她的寒暄,回头不耐烦地冲着无名吼道,扭着腰肢继续往前走。

无名抱着卷宗,艰难地跟上。风雪似乎小了一些,能看清阿兰的背影了。就在她经过那顶小帐篷阴影时,那军官似乎觉得揪着个快断气的老头也没意思,骂骂咧咧地松了手,将老者像破布一样掼在冰冷的雪地里。

“呸!晦气!”军官啐了一口,转身也朝着那灯火通明、飘着酒肉香气的大帐篷走去。

老者瘫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他那双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风雪中茫然地转动着,最后,无意识地扫过了正抱着沉重卷宗、踉跄走过的无名。

就在那目光交汇的刹那!

无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她看到了!

就在那老者因剧烈咳嗽而张大的、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深处!就在他那干瘪的、沾着血沫的舌头根部!

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米粒般大小、却异常清晰的烙印!

那烙印的形状…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鸾!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无名脑海中炸开!炸得她魂飞魄散!

青鸾!!

沈家暗卫!!

只有沈家最核心、最隐秘、世代相传的死士暗卫,才会在舌根烙下永不磨灭的青鸾印记!这是身份的证明,也是忠诚的枷锁!父亲沈烈曾对她提过只言片语!这印记…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北境敌营里、一个垂死老猎户的口中?!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抱着卷宗的手猛地一抖,沉重的羊皮卷差点脱手砸在地上!她慌忙死死抱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胸而出!脚步下意识地就停住了!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那个蜷缩在雪地里的老者身上!

“喂!要死啊!磨蹭什么!”阿兰尖利的呵斥声如同鞭子般抽来,打断了无名几乎要失控的思绪!她猛地回过神!不行!不能停!不能引起任何注意!慕容翊的亲卫就在附近!阿兰这个恶妇也在盯着!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用尽全身力气压下那翻江倒海般的惊骇和疑问,低着头,加快脚步跟上了阿兰。然而,那老者舌根处那枚微小却无比清晰的青鸾烙印,却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深深地烫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是谁?沈家的暗卫?怎么会流落到大燕?成了猎户?还被慕容翊的人逼着去送死?

无数的疑问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思绪。

终于,两人来到了陈主簿处理公务的帐篷外。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和淡淡的墨香。

阿兰掀开帘子,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声音也变得甜腻:“陈大人,您要的东西,这‘无名’给您送来了。”她侧身让开,示意无名进去。

无名抱着沉重的卷宗,低着头,脚步虚浮地走进帐篷。温暖的空气让她冻僵的身体微微一颤。帐篷里陈设比她那狗窝好得多,有书案,有炭盆,还有书架。陈主簿正坐在书案后,借着明亮的油灯光,看着一份文书。

听到动静,陈主簿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无名和她怀里那堆卷宗,最后落在她那双依旧沾着血污墨迹、不堪的手上,眉头皱得更深了,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恶。

“就放在那里。”他用笔指了指书案旁边冰冷的地面,语气淡漠,仿佛在指使一件家具。“弄完了?誊录呢?”

无名沉默地将卷宗放在冰冷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没有回答关于誊录的问题,只是垂着头。

陈主簿见她这副样子,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哼,废物就是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利索。将军留着你,也不知图什么。”他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行了,滚吧。看着碍眼。”

无名如蒙大赦,转身就走,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等等。”陈主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名脚步一僵,心提到了嗓子眼。

“回去把你那双手,还有你这身脏污,给本官收拾干净!”陈主簿的声音带着严厉的警告,“明日一早,随本官出营!”

出营?!

无名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去哪里?

陈主簿似乎看穿了她的疑问,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算计和冷酷的弧度,缓缓吐出三个字:

“昭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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