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剜腐疗伤无麻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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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剜腐疗伤无麻沸

 

“哇……哇……”

那一声细弱、却如同惊雷般的婴儿啼哭,在死寂血腥的矿洞内回荡,也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让堵在洞口的魔神——慕容翊,那只正要抬起、仿佛要宣判生死的手,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冰冷的、如同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风雪和洞内的昏暗,死死锁在沈倾怀中那微微蠕动的皮袄包裹上。那哭声虽然微弱,却带着初生生命的倔强,与洞内浓重的死亡气息形成了最刺眼的对比。

沈倾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她死死抱住怀中的孩子,用尽残存的力气,试图将他藏进自己冰冷的胸膛,如同护住最后一丝火星的母兽!她抬起沾满血污和泪水的脸,绝望而愤怒地迎向慕容翊那深不见底的冰冷视线!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和同归于尽的决绝——**你敢动他!我就跟你拼了!**

然而,慕容翊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风雪从他玄色的披风外呼啸而过,火把的光芒在他冰冷的玄甲上跳跃,映照着他如同雕塑般毫无表情的脸。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深处,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暗流在涌动,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或者……是某种冰冷的权衡?

终于,他薄削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残酷而玩味的弧度。那弧度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呵……”一声极轻、却如同寒冰碎裂般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

他没有再看沈倾那愤怒绝望的眼神,也没有再看她怀中哭泣的婴儿。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沈倾左臂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还在不断渗血的恐怖伤口,扫过她身下那片粘稠扩大、散发着浓烈铁锈味的血泊,最后……定格在她惨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脸上。

“带回去。”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不带一丝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矿洞内外。“活的。连同……那个小东西。”

命令下达!

堵在洞口的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翻身下马!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狭窄的矿洞!他们动作粗暴,无视沈倾的虚弱和剧痛,更无视她怀中哭泣的婴儿!一人粗暴地抓住沈倾没有受伤的右臂,如同拖拽破麻袋般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拽起!另一人则首接伸手,去抢夺她死死抱在怀中的婴儿包裹!

“不!放开他!我的孩子——!”沈倾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不顾左臂伤口撕裂的剧痛!不顾身体的虚脱!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狼,用牙齿!用头!疯狂地撕咬着抓向孩子的士兵!

“找死!”士兵被咬中手腕,痛得怒吼一声,反手一个重重的耳光抽在沈倾脸上!

“啪!”清脆的响声在洞内回荡!

沈倾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口鼻瞬间涌出鲜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后倒去!怀中的婴儿包裹也随之脱手!

“哇——!”婴儿受到惊吓,哭声陡然尖锐!

“孩子——!”沈倾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喊撕裂了她的喉咙!她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另一名士兵死死按住!

那个抢夺婴儿的士兵,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狞笑,粗鲁地拎起那件沾满血污的皮袄包裹,如同拎着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看也不看里面哭泣的婴儿,转身就朝洞外走去!

“还给我!畜生!把孩子还给我——!”沈倾如同疯魔般挣扎嘶吼,泪水混合着鲜血在脸上肆意流淌!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吞没!

慕容翊端坐马上,对洞内这如同炼狱般的哭喊挣扎视若无睹。他冷漠地看着士兵将哭闹的婴儿包裹粗暴地递到他的马前,看着那小小的、沾满血污的襁褓。

他微微俯身,伸出那只戴着玄色皮革手套的手,极其随意地、如同拨弄一件玩物般,掀开了包裹婴儿的皮袄一角。

一张皱巴巴、红彤彤、沾着粘液和血污、正因恐惧和不适而放声大哭的小脸露了出来。那双尚未完全睁开的、如同蒙着水雾般的眼睛,在接触到洞外刺眼火光和风雪时,惊恐地闭紧,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剧烈颤抖。

慕容翊的目光,在那张脆弱的小脸上停留了仅仅一瞬。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丝如同观察新奇物品般的、纯粹的探究。随即,他收回了手,仿佛失去了兴趣。

“带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

拎着婴儿包裹的士兵立刻躬身,将哭闹的婴儿重新裹紧,如同处理一件战利品般,粗暴地夹在腋下,走向后面的马匹。

“不——!我的孩子——!慕容翊!你这魔鬼!畜生!把孩子还给我——!”沈倾的嘶吼声己经带上了血沫,绝望而凄厉,如同杜鹃泣血!她不顾一切地挣扎,指甲在按住她的士兵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

慕容翊仿佛没有听见。他冰冷的视线终于落回到被士兵如同拖死狗般拖出矿洞、瘫倒在冰冷雪地上的沈倾身上。她浑身浴血,左臂伤口狰狞,脸上带着红肿的掌印和血污,气息微弱,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利刃,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绝望!

“归雁。”慕容翊冰冷的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如同给一件物品打上烙印。“记住你的新名字。”

说完,他不再看她,猛地一拉缰绳!

“驾!”

黑色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调转马头。慕容翊高大的身影,在风雪和火把的映照下,如同融入夜色的魔神,带着亲卫和被夺走的孩子,朝着寒铁营的方向,疾驰而去!风雪很快淹没了他们的背影,也淹没了婴儿那越来越微弱的哭声……

“孩子……我的孩子……”沈倾瘫倒在冰冷的雪地里,看着那消失在风雪中的黑色洪流,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巨大的悲痛和失血过多的眩晕彻底击垮了她。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如同沉入了无边的、冰冷的血海深渊。

冰冷。

刺骨的冰冷。

然后是……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剧痛!

沈倾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烈的痛苦中沉沉浮浮。左臂那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小腹那被掏空般的绞痛,后背鞭伤火辣辣的撕扯……尤其是脸上那火辣辣的感,混合着屈辱的掌印……所有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她干裂的唇缝中溢出。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满污迹的黑铁石天花板。跳跃的、比之前更明亮些的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铁锈、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还多了一种……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寒铁营的囚室。她又被抓回来了。那个如同铁笼般的地狱。

身体被粗暴地固定在一张冰冷的、似乎是临时充当手术台的粗糙木板床上。手腕和脚踝被冰冷的铁链锁住。左臂那恐怖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血肉模糊,断裂的骨茬狰狞地刺破皮肉,暗红的血液还在缓慢地渗出,将身下的木板染红了一大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麻布袍子、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老军医,正佝偻着背,站在她身边。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深沉的麻木。他手里拿着一把形状怪异、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如同小钩子般的金属器械,正在一个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小炭盆上反复灼烧。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而更让沈倾感到刺骨寒冷和巨大屈辱的是——

慕容翊!

他就站在囚室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所有的光线!玄甲森寒!肩头的鹰隼徽记在火光下如同活物!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眸子,正毫无温度地、如同观察一件破损工具般,静静地注视着木板床上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沈倾!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座散发着无尽威压和寒意的冰山!

“将军……”老军医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看向门口的慕容翊,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畏惧,“……伤口……烂得太深……骨头碎渣……还有……腐肉……必须……剜掉……否则……这条胳膊……保不住……人也……活不成……”

剜掉腐肉?剜掉碎骨?

沈倾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巨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没有麻沸散?!就这样生生剜肉剔骨?!

慕容翊冰冷的视线扫过沈倾瞬间惨白的脸,扫过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嘴角那抹残酷的玩味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动手。”

两个字!冰冷!无情!如同最终的宣判!

“不……不要……”沈倾破碎的、带着无尽恐惧的哀求刚刚出口!

老军医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怜悯,但瞬间被更深的麻木取代。他不再犹豫,拿着那柄在炭火上烧得通红、尖端微微发白的锋利小钩,对准了沈倾左臂伤口深处一块颜色发黑、明显坏死的腐肉,狠狠地……刺了下去!同时,用另一只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拿起一把同样烧红的小镊子,探向伤口深处断裂的骨茬!

“呃啊啊啊啊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爆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骨髓!又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在伤口里疯狂搅动!沈倾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木板床上弹起!又被冰冷的铁链死死勒住!手腕脚踝瞬间被磨破皮肉,鲜血淋漓!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眼球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凄厉到足以震碎耳膜的惨嚎!那惨嚎声在冰冷的囚室里疯狂回荡,撞击着黑铁石墙壁,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绝望嘶鸣!

汗水如同瀑布般瞬间涌出!浸透了破烂的囚衣和身下的木板!身体因为无法承受的剧痛而疯狂地痉挛、抽搐!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新一轮更加恐怖的剧痛!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瞬间鲜血淋漓!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被刮擦、被钳子夹住的“咯吱”声!

“呃……呃啊……杀了我……杀了我吧——!!!”沈倾的意识在剧痛的洪流中彻底崩溃!只剩下求死的本能!她疯狂地嘶吼着,身体不顾一切地挣扎扭动,试图挣脱那冰冷的铁链,逃离这非人的酷刑!

“按住她!”老军医嘶哑地低吼,额头也布满了冷汗。两名强壮的士兵立刻上前,如同铁钳般死死按住沈倾疯狂挣扎的身体!巨大的力量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承受着那地狱般的折磨!

慕容翊依旧静静地站在门口,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清晰地倒映着木板床上那惨烈的一幕:女人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瞪大到几乎撕裂的眼眶,口中涌出的鲜血和涎水,疯狂痉挛的身体,以及老军医手中那不断在伤口深处剜动、带出一块块发黑腐肉和细小骨渣的、烧红的小钩……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怜悯,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如同观察精密器械运转般的……**冷静**。仿佛眼前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和血肉模糊的景象,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实验。

“呃……呃……”沈倾的惨嚎声渐渐变得嘶哑、微弱。极致的剧痛如同汹涌的海啸,反复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防线。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只剩下慕容翊那双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牢牢地、无情地锁定着她,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每一丝痛苦都烙印下来。

就在这时——

“哇……哇……”

一阵极其微弱、却如同天籁般清晰的婴儿啼哭声,隐隐约约地,穿透了囚室的石壁,从外面某个地方传了进来!

那哭声细弱,带着初生婴儿特有的无助和委屈,却如同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瞬间穿透了沈倾被剧痛和绝望充斥的混沌意识!

孩子!

是她的孩子!

他还活着!他就在附近!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投下的一束微光!瞬间点燃了沈倾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巨大的母性本能和求生欲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压倒了那几乎要将她撕碎的剧痛!

“孩子……我的孩子……”沈倾破碎地、无声地呢喃着,泪水如同决堤般疯狂涌出!那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混合着无尽思念、担忧和一丝微弱希望的泪水!

她猛地停止了疯狂的挣扎和嘶吼!身体虽然依旧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但眼神却死死地盯住了囚室那扇厚重的铁门!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铁板,看到外面那个小小的、正在哭泣的生命!

她不再看慕容翊!不再看老军医手中那恐怖的器械!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微弱却固执的哭声牢牢牵引!

为了孩子!为了能再见到他!她必须活下去!必须熬过去!

一股难以想象的坚韧力量,支撑着她死死咬紧牙关!任由那烧红的钩子在伤口深处剜动!任由那冰冷的镊子夹取着断裂的骨茬!她的喉咙里不再发出惨嚎,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和痛苦的闷哼!汗水混合着泪水、血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她的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慕容翊那双冰冷的眸子,清晰地捕捉到了沈倾这瞬间的剧变!看着她从崩溃求死到突然爆发出惊人意志的转变!看着她眼中那滔天的恨意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韧的光芒所取代——那光芒的源头,是门外那微弱的婴儿啼哭!

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波动**,再次掠过他那深不见底的寒眸。那玩味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他不再只是观察一件破损的工具,更像是在审视一件……意外展现出某种有趣特质的……**猎物**。

老军医也被沈倾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自虐般的坚韧所震撼。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下手的动作似乎……**快了一丝**?也更加精准。

时间,在剜肉剔骨的剧痛和门外时断时续的婴儿啼哭中,变得无比漫长和残酷。沈倾的身体如同在炼狱中反复炙烤,意识在剧痛的边缘反复徘徊。每一次那烧红的器械触碰伤口,都带来灭顶的痛苦,但门外那微弱的哭声,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死死地拽住她即将沉沦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块发黑的腐肉被剜除,最后一小块碎裂的骨渣被取出,老军医终于停下了那如同酷刑般的动作。他满头大汗,如同虚脱般,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将烈酒浇在沈倾那几乎被剜掉一层肉、露出森白骨茬和鲜红肌肉组织的恐怖伤口上!

“嗤——!”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沈倾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

紧接着,是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膏被厚厚地涂抹在伤口上,再用相对干净的、浸透了药汁的粗麻布,一圈圈紧紧包扎起来。

剧痛终于告一段落。沈倾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瘫在冰冷的木板上,只剩下剧烈而破碎的喘息。左臂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种麻木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感。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但她的耳朵,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死死地捕捉着门外——那婴儿的哭声,似乎……停歇了?

孩子怎么样了?他吃饱了吗?暖和吗?慕容翊……会怎么对他?

巨大的担忧瞬间攫住了她虚弱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首如同雕塑般矗立在门口的慕容翊,终于动了。

他缓缓踱步,走进了这充满血腥和药味的囚室。沉重的皮靴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如同死神的脚步。

他停在木板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虚弱不堪的沈倾完全笼罩。他那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精准地落在沈倾惨白如纸、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上。

沈倾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迎向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剜肉时的惊恐和崩溃,只剩下冰冷的、如同寒潭般的恨意,和一种……为了孩子而强撑起的、脆弱的戒备。

慕容翊俯视着她,如同神明俯视着尘埃。冰冷的唇角,再次勾起那抹残酷的弧度。

“命,挺硬。”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看来,你这条命……还有点价值。”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她被包扎得如同木乃伊般的左臂,扫过她虚弱不堪的身体,最后……意味深长地落在了她微微隆起、因为生产而尚未完全平复的小腹位置。

“归雁。”他再次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宣判,“从今天起,你是本王的‘归雁’。你的命,属于本王。”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玄色的披风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看好她。”冰冷的命令飘向门口的士兵。

“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那个孩子。”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光线,也暂时隔绝了沈倾所有的希望和恐惧。

囚室内,再次陷入半明半暗。只有墙角那碗口大的透气孔,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沈倾瘫在冰冷的木板上,身体因为剧痛和虚脱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汗水。

慕容翊最后那句话,如同冰冷的枷锁,再次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的命,属于本王。”

“任何人不得靠近那个孩子……”

孩子……她的孩子……就在这地狱的某个角落!她却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闭上眼睛,意识在剧痛和疲惫中沉沉浮浮。黑暗中,只剩下婴儿那微弱的哭声,和她自己破碎的心跳声……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玉石碰撞的清脆声响,毫无征兆地在她混沌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如此熟悉!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温暖和……刻骨的痛楚!

沈倾的意识猛地一震!

眼前仿佛闪过一道刺目的光芒!光芒中,一枚雕刻着展翅欲飞青鸾的、温润剔透的玉佩,正静静地躺在……一只白皙、纤细、戴着鸽血红宝石金戒指的……女人的手中!

苏凝月!

是苏凝月的手!还有……她的青鸾玉佩!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幻象般的画面和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沈倾疲惫不堪的灵魂!巨大的恨意和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想起苏凝月?想起她的戒指?想起……她的玉佩?

一个可怕的、带着血色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黑暗!

**难道……沈家的血案……京城那场灭顶之灾……真的……和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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