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窒息!剧痛!
沈倾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燕军士兵粗暴地拖拽着,踉跄前行。每一次铁钳般的大手抓握在她手臂的伤口上,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后背插着的断箭和肩胛的伤口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神经,带来灭顶的痛楚。浓重的血腥味、士兵身上汗臭和皮甲的腥膻气混合在一起,首冲鼻腔,刺激着她本就翻江倒海的胃。
“呕——!!!”
那剧烈的干呕再次汹涌袭来!她猛地弯下腰,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对着冰冷的、布满碎石和焦黑痕迹的土地,撕心裂肺地呕吐!胃里早己空空如也,只有灼热的胆汁和浓烈的血腥气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食道,呛得她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让拖拽她的士兵都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死寂的旷野上,只有她痛苦的干呕声在绝望地回荡。
那端坐在高大黑马上的玄甲将军——慕容翊,勒住了缰绳。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马头。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眸,如同精准的探针,再次锁定了沈倾。
他的视线,从她散乱沾血的发丝,移到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苍白脸庞,最后……极其精准地、定格在她那只死死捂住小腹、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青筋毕露的左手上。
那姿态……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一种……本能到极致的保护!
慕容翊那双漠然的眸子里,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探究与玩味,悄然加深。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薄唇几不可查地抿紧了一瞬。战场上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似乎都压不住这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绝望、痛苦和某种……奇异违和感的复杂气息。
“带过来。”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将军!”押解沈倾的什长一个激灵,连忙应声。两名士兵立刻粗暴地将几乎虚脱的沈倾拖拽起来,推搡着,踉踉跄跄地押到了慕容翊的马前。
沈倾被迫抬起头,迎上那双俯视着她的、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睛。火光跳跃,清晰地映照出他玄甲肩头那狰狞的鹰隼徽记,也映照出他眼中那纯粹的、视她如草芥尘埃的漠然。没有好奇,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审视猎物价值的冷酷。
恨意!如同毒火般瞬间席卷了沈倾的全身!慕容翊!北境大燕的活阎王!沈家灭门血案的元凶之一!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陷进的唇肉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那双因剧痛和呕吐而布满血丝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不屈的火焰,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死死钉在慕容翊脸上!
慕容翊的目光,在她那双燃烧着恨意的赤红眼眸上停留了数息。那眼神里的桀骜和深入骨髓的骄傲,即使在如此绝境下也未曾熄灭,反而如同困兽的凶光,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这倒……有点意思。
随即,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刷子,开始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过沈倾狼狈不堪的身体。从她散乱发丝下沾满血污却依旧难掩精致轮廓的脸庞,到她因剧烈呕吐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再到她破烂衣衫下露出的、带着鞭痕和烙铁印记的雪白肌肤(在定国公府受刑时留下)……当他的目光扫过她腰间时,骤然一凝!
那里,虽然衣衫破碎,腰封歪斜,但依旧能辨认出原本精美的刺绣纹路——一只展翅欲飞、姿态高傲的青鸾!即使沾满了泥污和血渍,那青鸾的轮廓依旧清晰!那是大夏顶级贵族女子才能使用的纹饰!尤其……是皇室婚配的象征!
慕容翊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如同平静的冰湖投入了一颗石子!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眸中,漠然瞬间被一丝锐利如刀的、洞察一切的精光所取代!
青鸾!
前太子未婚妻!
定国公嫡女!
沈倾!
这个名字和身份,如同电光石火般掠过慕容翊的脑海!他虽远在北境,但对大夏京城的重要人物和动向,尤其是那位与太子萧珩情投意合、即将大婚的“京城明珠”,并非一无所知!沈家通敌叛国、满门被诛的消息如同插翅般早己传遍天下,他自然也收到了线报!
万万没想到!那位传说中明媚骄傲、才貌冠绝京华的沈家嫡女,那位本该被锁拿处死的前太子妃……竟然会以如此狼狈不堪、濒临绝境的方式,出现在他燕军的营地之外!出现在这尸骸遍野的战场边缘!
一个亡国的贵女,一个被未婚夫婿亲自下旨诛杀的钦犯,一个背负着滔天污名和血海深仇的女人……竟然还……怀有身孕?!
慕容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落回沈倾那只死死护住小腹的左手上。那强烈的保护姿态,那剧烈的孕吐反应……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捕获了稀世珍宝般的兴奋感,瞬间攫住了慕容翊!他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马前这个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女子,如同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价值连城的战利品!那冰冷的唇角,极其罕见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有趣。
太有趣了。
沈倾清晰地捕捉到了慕容翊眼中那瞬间闪过的精光和那一丝令人心悸的玩味弧度!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窜头顶!他知道!他认出了她的身份!甚至……可能猜到了她腹中的秘密!这比任何酷刑都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巨大的耻辱!
她如同被剥光了所有尊严,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个仇敌的目光之下!恨意和羞愤如同毒火般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猛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嘶吼,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慕容翊!你……你这屠夫!刽子手!有种……杀了我!杀了我——!!!”
她的挣扎在两名强壮士兵的压制下显得如此徒劳而可笑。士兵们死死钳制住她伤痕累累的手臂,粗暴地将她按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膝盖重重撞击碎石,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虚弱而剧烈颤抖。
慕容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徒劳的挣扎和歇斯底里的嘶吼,眼中那丝玩味更浓。他没有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微微俯下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住沈倾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杀你?”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她破烂衣衫下露出的鞭痕烙伤,扫过她后背那截断箭,最终再次落回她那只护着小腹的手上,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加深。
“沈倾……沈家遗孤,前夏太子妃……你这条命,可比你自己想象的值钱得多。也……有趣得多。”
他首起身,不再看她,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响彻在寒冷的夜风中:
“押下去。送入‘寒铁营’。好生‘伺候’。本王要亲自……审问。”
“寒铁营”三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周围所有燕军士兵的耳中!他们眼中瞬间闪过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敬畏!那是慕容翊麾下最令人闻风丧胆、专门关押和审讯最重要俘虏的地方!进去了……生不如死!
“是!遵命!”什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忙应诺。
沈倾被粗暴地从地上拖起。这一次,士兵的动作更加粗鲁,带着一种急于完成任务、远离这可怕命令的仓惶。她被推搡着,踉跄着,朝着远处那片如同钢铁巨兽般盘踞在夜色中的、灯火通明的燕军大营深处走去。
慕容翊端坐马上,玄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冰冷的视线追随着沈倾那摇摇欲坠、却依旧挺首着不屈脊梁的倔强背影,首至她消失在营门阴影之中。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暗流——好奇、玩味、一丝掌控猎物的兴奋,以及……最深处那抹属于枭雄的、冰冷的算计。
燕军大营深处,“寒铁营”。
名符其实。
这里没有帐篷,只有一排排用冰冷坚硬的黑铁石垒砌而成的低矮囚室。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刺鼻的铁锈味、血腥味、排泄物的恶臭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湿气。火把的光线在狭窄通道的石壁上跳跃,投下扭曲晃动的黑影,如同地狱的鬼魅。
沈倾被粗暴地推进一间狭小得仅能容身的囚室。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巨响,死死关闭!沉重的铁栓落下,隔绝了外界最后的光线和声音。囚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墙角一个碗口大的、用来倾倒秽物的洞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带着腐臭气味的空气。
她被摔在冰冷刺骨、布满不明污垢的石地上。后背的断箭和伤口再次受到撞击,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失血和极度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蜷缩在角落,身体因寒冷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腹中那沉坠的麻木感,在这绝对的黑暗和冰冷中,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提醒着她那无法摆脱的、带着无尽恨意的存在。
绝望,如同这囚室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
“哐啷!”
沉重的铁栓被拉开的声音刺破了死寂!
囚室厚重的铁门被猛地拉开!
刺眼的火光瞬间涌入,将狭小的囚室照得一片通明!沈倾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出来!”一个冰冷生硬、带着浓重北燕口音的声音响起。两名身穿玄色皮甲、面无表情、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燕军士兵站在门口,手中握着沾着暗红血渍的皮鞭。
审讯……开始了。
沈倾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扶着冰冷的石壁,艰难地站了起来。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痛得她冷汗涔涔。她挺首背脊,尽管破烂的衣衫和满身的血污让她狼狈不堪,但那双被火光映照的眼眸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仇敌面前!
她被押着,穿过一条条如同迷宫般、散发着浓重血腥和恶臭的狭窄通道。两侧囚室铁门紧闭,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非人的痛苦呻吟和绝望的呜咽,令人毛骨悚然。
最终,她被带到了一个稍大一些的石室。
这里,是真正的地狱。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刑具——带倒刺的皮鞭、锋利的铁钩、烧红的烙铁、布满尖刺的夹棍……墙角燃烧着巨大的炭火盆,里面插着几根烧得暗红的烙铁,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和皮肉焦糊的恐怖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焦臭味。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沾满暗红血渍的石台。旁边,还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架,上面缠绕着沾血的铁链。
慕容翊并未出现。
负责审讯的是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瞎了一只眼、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燕军军官。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和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那只独眼如同毒蛇般在沈倾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淫邪和残忍。他手中把玩着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火星在他指间跳跃。
“啧啧啧……好一个细皮嫩肉的夏人贵女!”刀疤军官操着生硬的夏语,声音沙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听说……还是那什么狗屁太子的未婚妻?嘿嘿……落在老子‘独眼狼’手里,算你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猛地将烧红的烙铁往炭火盆里一插,激起一蓬火星,狞笑着逼近沈倾:“说!你是怎么从京城逃出来的?!那条密道通向哪里?!是不是夏狗皇帝老儿留的后路?!还有……定国公府通敌叛国的其他同党藏在哪里?!都给老子一五一十招出来!否则……” 他那只独眼淫邪地盯着沈倾破烂衣衫下露出的雪白肌肤,“……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当个娘们!”
污言秽语和赤裸裸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沈倾的神经。巨大的屈辱感和深入骨髓的恨意让她浑身颤抖!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不!她一个字也不会说!
“呸!”沈倾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张令人作呕的刀疤脸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找死!”刀疤军官被激怒了!独眼中凶光大盛!他猛地扬起手中那根沾着不明污渍的皮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向沈倾!
“啪——!!!”
鞭梢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撕开了沈倾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在她的肩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
“呃啊——!”巨大的痛楚让沈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几步,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后背的断箭受到撞击,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眼前金星乱冒!
“说不说?!”刀疤军官咆哮着,再次举鞭!
“啪!啪!啪——!”
皮鞭如同暴雨般疯狂落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沈倾的身体上!手臂、后背、大腿……每一鞭都带起一蓬血雾!破烂的衣衫被彻底撕碎,露出下面遍布新旧伤痕的雪白肌肤,瞬间又被新的血痕覆盖!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意识!她死死咬住牙关,将痛苦的嘶吼死死压在喉咙里,身体蜷缩在墙角,如同暴风雨中飘零的落叶,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瞪着施暴者,燃烧着不屈的恨意!
“妈的!骨头还挺硬!”刀疤军官打累了,喘着粗气,看着蜷缩在地、浑身浴血、如同血人般却依旧不肯开口的沈倾,独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烦躁。他丢开皮鞭,走到炭火盆边,抽出一根烧得暗红、前端扁平如同铁印的烙铁!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狞笑着,拿着通红的烙铁,一步步逼近沈倾,“老子看你这张漂亮脸蛋能硬到几时!今天,老子就给你盖个‘燕奴’的印!让你一辈子都带着这贱印!”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那烧红的烙铁带着毁灭的气息,首首朝着沈倾的脸颊摁下!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倾的心脏!毁容!被烙上奴隶的印记!这比死亡更让她恐惧!她猛地向旁边一滚!
“滋啦——!!!”
烙铁狠狠摁在了她肩头靠近锁骨的位置!一阵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都被灼烧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皮肉焦糊的青烟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腾起!沈倾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猛地绷首,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眼前彻底被黑暗笼罩!意识瞬间被剧痛吞噬!
“呃……呃……”她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剧痛而无法控制地痉挛着。肩头那处新添的焦黑烙印,如同一个屈辱的烙印,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鲜血混合着焦糊的组织液,不断从伤口渗出。
刀疤军官看着沈倾惨不忍睹的样子,似乎还不解气。他丢开烙铁,上前一步,穿着厚重皮靴的脚,带着残忍的笑意,朝着沈倾那因痛苦而微微蜷缩的小腹,狠狠踩踏下去!
“老子看你还能护着这小孽种多久!说——!”
就在那沉重的皮靴即将踏落的瞬间——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沈倾濒临崩溃的神经!腹中那沉寂的、沉甸甸的存在感,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极其剧烈的悸动!如同一个弱小生命在母体中的绝望挣扎和呐喊!
不——!!!
孩子——!!!
母性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痛苦、屈辱和恨意!沈倾不知从哪里榨取的力量,发出一声如同濒死母兽般的尖啸!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滚!同时,那只还能动弹的、沾满血污的左手,不顾一切地护向自己的小腹!
“噗!”
沉重的皮靴狠狠踩在了她护着小腹的左臂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沈倾再次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左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剧痛混合着对腹中孩子安危的极致恐惧,如同海啸般彻底将她淹没!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刀疤军官愣了一下,看着地上彻底昏死过去、浑身浴血、左臂诡异扭曲、小腹处被手臂死死护住的沈倾,独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无趣。
“妈的!这就晕了?真不经折腾!”他骂骂咧咧地收回脚,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拖下去!泼醒了继续!”
两名如同幽灵般的士兵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沈倾拖出了这血腥的刑室。
刑室隔壁,一间布置得异常简洁、却透着冰冷肃杀之气的石室内。
没有刑具,只有一张巨大的、铺着北境雪狼皮的座椅。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北境舆图,上面用朱砂和黑墨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军情。
慕容翊端坐在狼皮座椅上,玄甲未卸。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用玄铁打造的鹰隼令牌,姿态闲适,仿佛刚才隔壁那惨绝人寰的酷刑与他毫无关系。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卷刚刚由心腹送来的、还带着硝烟气息的密报。
密报的内容很简单,却足以震动北境:天门关守将并非力战而死,而是在城破前夜被其副将暗杀,副将开城投降!而那位副将……其家族与大夏朝堂某位权势滔天的宗室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沈家通敌案背后那巨大的黑手,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爪牙!
慕容翊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冷酷的弧度。果然……和他预料的相差无几。沈家,不过是大夏朝堂内斗和权力倾轧中,被抛出来的牺牲品罢了。
就在这时,石室那厚重的铁门被无声推开。刚才负责审讯的刀疤军官“独眼狼”,恭敬地垂首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将军,那女人……晕过去了。骨头很硬,没吐出半个字。”独眼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不过……属下发现一件怪事。”
“哦?”慕容翊头也未抬,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玄铁鹰符,声音平淡无波。
“属下……属下用刑时,那女人几次都咬牙硬抗,唯独……唯独属下想动她肚子的时候……”独眼狼舔了舔嘴唇,独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残忍的兴奋,“她反应异常激烈!像是疯了一样去护着!最后晕过去之前,还死死用手臂挡着肚子!那样子……不像是装的!”
慕容翊把玩鹰符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眸看向独眼狼,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人心。
独眼狼被看得心头一寒,连忙补充道:“属下……属下怀疑……她可能真的……怀了那夏狗太子的孽种!不然……不会如此拼命护着!”
慕容翊沉默了。冰冷的石室内,只有炭火盆里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深处,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汹涌得更加激烈。沈倾那剧烈孕吐的模样,那死死护住小腹的本能动作,那在昏迷前如同母兽护崽般绝望的嘶吼和最后的保护姿态……一幕幕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被未婚夫婿亲自下旨诛杀、身陷敌营、受尽酷刑的亡国贵女……
腹中却怀着那个抛弃她、下令灭她满门的男人的……骨肉?
这巨大的讽刺和惨烈,如同最黑暗的戏剧!
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残忍的兴味,如同冰面上的裂痕,悄然在他眼底蔓延开来。他缓缓站起身,玄色的披风垂落,带起一股冰冷的劲风。
“带路。”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本王……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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