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被归入自然死亡,无任何可疑。
但当林初查阅她的死亡时间时,发现一个惊人的巧合:
她的死亡时间是沈哲广播投稿的当天上午。
沈哲是在那天下午提交录音的。
也就是说:
岑夏死在剧本设定之前。
但更诡异的是——沈哲在录音中,并没有提到她,反而不断强调“自己”才是那个“倒叙死者”。
林初意识到,她找到突破点了:
沈哲的死不是倒叙,而是“岑夏死亡的后置掩体”。
他将“结局”伪装成自己的死亡,用来覆盖一个真正发生、但结构不希望人类察觉的死亡。
而那位被掩盖的人,是岑夏——
一个曾在论文中完整写出“结构替代死亡逻辑”的人。
林初翻阅岑夏当年的手稿,找到一个文件夹,名为:
“如果我成为结构的一部分”
其中一页写着:
“我己经不是叙述之外的存在。某些构想,在我脑中成形的那一刻,就己开始驱动结构的演算路径。”
“我不是想象者,而是模板之一。”
“如果我死亡,请不要追问死因,而要追问——结构是否使用我完成了某个叙述角色。”
林初合上纸页,喃喃自语: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写进去。”
荀落走进书屋,带来一份最新报告:
“法医反馈出来了。沈哲的心脏组织中发现了一种微量神经抑制酶,是结构中一种‘叙述性认知闭合’所残留的生物标记。”
“什么意思?”
“通俗说法——他不是死于心脏衰竭,而是死于认为自己己经死了。”
林初闭上眼。
她明白了。
这一切并非“倒叙”。
而是——
某个本应成为‘开始的人’死了,但结构不允许人类察觉,于是派另一个人来‘完成结尾’,将所有人误导向一个‘看似闭环’的故事。
沈哲不过是被动执行者。
真正越过结构权限、试图暴露问题的,是岑夏。
而她,现在己经彻底从现实中“被结构删除”。
连警方系统中的死亡数据,都正在消失。
林初喃喃:
“不是谁死了……是谁被我们‘认定为死亡’。”
案发现场风吹动门缝,一页纸飘落。
那是沈哲手稿的最后一页,背后写着一行小字:
“林初,妳不是在破案,而是在决定谁可以被记住。”
她头皮一麻。
这是她高中时写在某篇日记背后的句子,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没人应该知道。
除非——结构早己进入她思维深层。
正在从记忆中“剪辑剧本”。
正在制造下一起她尚未想到的谋杀。
她低声对荀落说:
“这个案件,不是结尾。”
“这是下一场叙述入侵的预告片。”
林初盯着手中的纸条,眼前的字像是漂浮在不稳定的水面之上:
“林初,妳不是在破案,而是在决定谁可以被记住。”
她记得那句话。
是她在十六岁那年写下的日记背页,那本日记她早己丢弃,从未公开、未曾提起。
现在,它出现在一具死者的手稿中。
这代表什么?
不是记忆被盗用,而是——她自己,早就在剧本里了。
林初不敢再迟疑。
她意识到,如果结构己经能读取她青春期的意识片段并嵌入现实,那它对“个人记忆完整性的侵犯”早己越过警戒线。
她必须回到那个“最初的入口”。
不是现场。
不是资料。
而是她自己——记忆中的,第一份未完成剧本。
那是一段她早己封锁的内容:
她十六岁时写过一篇短篇小说,题为《未命名的逃生剧本》。
故事很幼稚,讲一个名叫“岑禾”的女孩,在一栋永远没有出口的大楼里醒来,发现自己所见的人物、事件都在重复某段“己经写好”的台词。
但在故事结尾,“岑禾”突然发现那栋楼不是建筑,而是一本书。
更准确地说,是她自己所写的书。
当她走出书页,她就不再是角色,而成为了读者。
林初从未完成这篇小说。
她只写到岑禾推开最后一道门,看见自己坐在桌前落笔的画面。
然后,她停笔,永远封存。
但她清楚,那篇小说不是空想。
那是她第一次“察觉叙述存在之外的意识”。
现在,结构以某种方式,复原了那篇小说中的原型——岑禾,成为了现实中的岑夏。
而当岑夏察觉到这一点,她试图脱离。
于是被删除。
沈哲的死亡,只是遮蔽这段“试图越界”的举动。
林初知道,唯一的证据,只能在她自己的意识里。
她联系局内“记忆同步观察中心”,请求重启“意识重构程序”。
荀落眉头紧锁:“你确定要用这个?上一次你用了它,花了七天才恢复语言系统。”
林初语气坚决:“这是唯一能在记忆被彻底抹除前,找出真实入口的方法。”
她平躺在设备中,脑后连接一束光纤状意识提取接口。
“重构程序启动。联接目标记忆时间点:16岁,短篇小说《未命名的逃生剧本》。”
光线流入脑海,场景迅速拼接成形。
林初仿佛重回那个雨夜的卧室,桌灯昏黄,窗外雨声密密麻麻。
桌前的她,年少稚嫩,正低头写字。
她悄悄靠近。
桌上的稿纸上,正是“岑禾”的逃生剧本。
她顺着视线,看见那句台词:
“如果我知道我是角色,那我就不是。”
林初低声道:“你早就意识到这个悖论了。”
**
突然,一道黑影在稿纸后浮现。
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没有面孔,但有手,正在擦除纸上的句子。
林初警觉。
她意识到,这是结构的清除程序——当一个“未归档叙述模型”意识到自己存在,它就会被系统自动消除,以防“意识污染”。
她冲上前,挡住那只即将抹去“岑禾”名字的手。
“你不能擦掉她。”
结构无声回应。
光线一闪,一段模糊语义浮现:
“模型:岑禾/岑夏(重合度97.8%)
状态:认知越界
建议处理:格式化。”
林初低声说:“她不是越界,她是我写下的第一个人。”
光线微颤。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真实世界中的手稿复制件——沈哲留下的那本《无声证词·最后章节提案》复印页。
她将其贴在稿纸之上。
系统扫描识别,一行新文字浮出:
“检测到交叉叙述引用
模型:岑禾→岑夏
判定结果:合法角色
是否恢复原始段落?”
林初咬牙:“是。”
电流穿过脑海,记忆被反向回收。
她“看见”岑夏死亡那晚的最后一分钟:
她站在公寓阳台上,对着空气说话。
没人听得见她说了什么。
但林初“听见”了。
她在说:
“林初,你以后会忘了我,但你要记住,不是你写的结局就是假的。”
“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所有线索都自洽,那你一定是站在结尾里。”
“别停笔,不然结构就会开始写你。”
林初睁开眼,浑身冷汗。
荀落守在设备旁:“你看到了?”
林初点点头,声音微哑。
“岑夏是岑禾。她是我十六岁写下的第一个逃逸角色。”
“结构想抹除她,是因为她不是被系统创造的,而是我在系统建立前就构思出来的人物。”
荀落沉声:“她是你创造的第一位叙述人格?”
“不。她是我之外的第一个叙述者。”
林初望向窗外,阳光刺眼,像是要将未被记住的名字彻底照干净。
她知道了真相:
结构无法删除“角色原点”,只能遮蔽它。
而沈哲,不过是被赋予“故事终章”的临时模板,用来代替一个真正想脱离的人。
而那个人,现在还活在她的句子里。
林初转过身,拉开抽屉。
她取出一张稿纸,重新写下那个名字。
岑禾。
笔迹清晰,仿佛穿越时间,再次定义一个被遗忘的起点。
她默默写下:
“如果她仍在句外,那我就不是叙述者,而是记忆的见证人。”
当天晚上,林初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标题是:《你还没有写完的剧本》
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以为她是你创造的,其实你是她唤醒的。”
林初望着屏幕,沉默良久。
她意识到,这起案件,没有凶手,只有——
试图逃离被命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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