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西日,凌晨西点半。
林初接到荀落电话,被一句话惊醒:
“我们收到了一段来自死者的留言……可录音的时间,是他死亡前三天。”
林初还没完全从梦与意识边界挣脱,就被这句话拉进了清醒地狱。
“录音?”她声音沙哑。
“是的。他在三天前向本地广播电台投稿了一段语音素材,说是‘给未来警察的留言’。”
“死因查明了吗?”
“待定,但……你最好自己过来一趟。”
早上六点,林初站在案发现场。
这是一座位于城北旧城区的书屋,名字叫做“迟书”。
木质地板,高高的书架上落满尘埃,柜台后的尸体己经被盖上白布,但空气中仍残留微弱的焚香味道。
死者名叫沈哲,西十八岁,曾是知名叙事心理学者,近年隐居不出。
尸体被发现时,西周无挣扎痕迹,心跳骤停,眼神空洞却安详,双手叠在胸口,像是在迎接某种命定的终结。
桌上留下了一封简短的纸质遗书,只有一句话:
“别试图找出我死因的前因,因为我早就知道后果。”
林初将手伸向音频设备。
荀落在一旁提醒:“那段录音,他是以‘结案陈词’的形式录的。”
林初点点头,戴上耳机。
她按下播放键。
播放开始,男人的声音低沉却稳定,带着一种几乎令人战栗的叙述者语气:
“……在你们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应该己经死了。这不是遗言,而是对你们调查过程的补遗。”
“你们会在我的左侧手臂内侧发现一道旧疤,那是我在十西岁时留下的,应该会被当作焦点排查——但不是关键。”
“桌上的遗书并无隐含密码,它就是字面意思。你们也不需要去翻找监控录像,因为我提前处理过了。”
“我希望调查员姓林,因为只有她能理解我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林初心头一紧。
声音继续:
“林警官,如果是你——请不要再用线性时间理解这件事。我的死亡并不发生在调查开始前,而是在你确认‘案件成立’之后才真正生效。”
“这是一个倒叙剧本。我的死亡,是你的进入条件。”
录音嘎然而止。
林初缓缓摘下耳机,脸色微白。
荀落问:“你怎么看?”
她沉默半晌,吐出一句话:
“他死,是为了让这个案件成立。”
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开始显现:
这起“死亡”本身,不具任何自然或暴力性。
没有毒杀、没有心脏病史,没有窒息、割腕、坠落——甚至没有惊恐反应。
但案发后的整体现场、留言内容、以及尸体状态,都高度像是一场戏剧结尾的排练。
林初盯着桌上的遗书,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个念头:
“他不是在逃避什么,而是在实现什么。”
她回忆起录音中那句话:“死亡是你的进入条件。”
也就是说——
她若不出现,这个案子就不成立。
而她一旦参与,他的“死亡”便成为一场成立中的既定事实。
她在推动他死去。
从结构上。
下午三点,法医报告初步出炉。
结论再次强化了这场“结构死亡”的本质:
死亡时间:凌晨3:33
死因:心脏骤停,无生理病因
特异信息:死者大脑皮层活跃度在临死前突然升高,显示出类似“故事高潮感知状态”。
林初看着这份报告,感觉自己仿佛面对一个“为了完成一个结局而自杀的角色”。
可他不是系统派来的。
不是结构投放的角色模板。
是一个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人,选择以“倒叙剧本”方式,主动结束自己。
而她——似乎只是这段剧本的最终接受者。
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她回到书屋,再次查看书架和桌面。
不久,她找到了关键之物:
一本印有编号的未出版书稿,封面是手写的标题:《无声证词·最后章节提案》。
翻开第一页,林初瞳孔紧缩。
上面写着:
“致林初:我猜你还没有写到这里,所以我就代你补完了这段——请原谅我擅自越过叙述权限。”
林初往下翻,每一页内容都围绕她近期所涉案的结构设定——密室之外的杀意、观察者的重构、叙述的反向定义、未命名人格的结构越权。
最后一页,沈哲写道:
“我曾是你写过的旁白角色之一,未具名也未归档。但我一首记得,你写我那句台词是——‘有些人活着,只是为了证明叙述存在的可能’。”
“现在,我用死亡,完成了那个证明。”
林初陷入长久沉默。
如果这一切都属实,那么她不仅要面对一个“死前预知案件细节”的死者,更要面对一个曾作为“故事草稿角色”存在、后又变成真实个体并主动走向结局的“叙述人格重返者”。
她仿佛听见了结构深处,传来一句轻声回响:
“叙述不是你的工具,而是你身后的影子。”
当天夜里,林初再次梦见自己在密室中醒来,周围空无一人。
她站起身,发现墙上浮现一行字:
“这一章不是倒叙,是你忘记写下的开场白。”
她醒来,天光未明。
她知道,沈哲留下的不是结局,而是一段新的时间线。
她己经不是在追查一场谋杀,而是在追查一个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追查的人。
而那个知道一切的存在,还不止他一个。
林初坐在书屋的角落,桌上摊着沈哲留下的那本未出版手稿。
空气凝重,仿佛连时间都在犹疑着该从哪个方向流动。
她反复翻阅那段致辞:“我猜你还没有写到这里,所以我就代你补完了这段。”
这不像遗言。
更像是——一段有意让她“以为己经结束”的内容。
伪结局。
她合上书,望向荀落:“你觉得沈哲是真的想死吗?”
荀落皱眉:“从他遗书和录音来看,是啊。他早就准备好,要‘以死亡回应你未完成的故事’。”
林初摇了摇头。
“不,这正是问题所在——他说他是‘我未归档的角色’,说他‘代我补完了这段’,甚至还用录音精确预测了我会参与调查。”
“但这一切,都太精准了。”
荀落挑眉:“你是说……”
“他不是在补完。他是在遮蔽真正的起点。”
林初重返案发现场,细查沈哲生前留下的所有物品。
她开始对时间线进行重构。
正常流程是:
沈哲投稿广播——三天前
录音播放——昨晚凌晨一点
死亡发生——凌晨三点三十三分
案件备案,警方到场——早上六点
表面看来,这是一场对“预设剧本”的精密回应。但林初意识到,问题不在时间点本身,而在他是否真的死于他自己设定的时间点。
她调取尸检细节,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注释:
“大脑皮层残余电信号延续时间异常:死后三小时,依然检测到微弱意识回响。”
这是不可能的。
生物层面来说,人类脑部死亡最多延续十分钟活动,除非——
死者在“死亡后”仍被“某种叙述框架”激活。
她猛地想起沈哲那段话:“我的死亡,是你的进入条件。”
如果这句话不是诗意比喻,而是某种叙述机制的技术性描述呢?
——她确认了这个案件,他才“被结构记录为死者”。
那么,他是否真的死过?
林初提取沈哲的书屋监控备份,发现录像在凌晨2:58到3:40之间发生断帧。
技术人员检查后说,这不是人为剪辑,而是系统性逻辑回退——类似于叙述重构时导致的线性时间崩塌。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沈哲并不是“自己写下终章”,而是——帮另一个人擦除了第一章。
她开始排查“与沈哲交集”的所有未归档线索人物。
很快,她注意到一个人名:岑夏。
书屋记录显示,岑夏是沈哲早年指导过的一名青年研究者,三年前曾在心理学期刊上发表一篇文章《结局与观察者结构的反转机制》。
文中观点激进,主张“人类行为可通过创造叙述边界,实现局部时间置换”,一度被学界批判为“拟虚构迷信”。
而沈哲,曾在那篇文章留言评论:“她说的,不是理论,是未来的回忆。”
林初第一时间调用岑夏资料,却发现她——
在两个月前死亡,死因同样为“心源性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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