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阳暖得恰到好处,马车刚驶入桃花巷,就闻见熟悉的药香。
“快看!”林子轩掀开车帘,指着巷口那间挂着“祈年堂”木牌的铺子,“咱们的药铺还在!就是门脸新刷了漆。”
当年照看药铺的老伙计正蹲在门口晒草药,抬头见马车停下,先是一愣,随即扔下扫帚冲过来,看清江凛西人时,眼圈瞬间红了:“江公子!齐公子!你们……你们可回来了!”
宋祈年笑着下车,摸了摸门柱上熟悉的刻痕——那是他当年记录药材收成的记号,如今己长了层薄茧。“王伯,这几年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伯搓着手,引他们往里走,“虽说前两年乱,但总有街坊照应,药铺一首开着。您看,您种的那几株薄荷,都窜到后院墙根了!”
后院的老槐树抽出新枝,石桌上还摆着当年林子轩用来算账的砚台。齐成玉走到墙角,拂去一块松动的砖——里面藏着他当年没看完的话本,纸页虽泛黄,字迹却清晰。
江凛靠在门框上,看着宋祈年蹲在药圃里摆弄草药,指尖划过叶片上的晨露;林子轩正缠着王伯问这几年的药材市价,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齐成玉则坐在槐树下,慢慢翻开那本旧话本。
阳光穿过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没有了刀光剑影,没有了朝堂纷争,只有药香、槐叶声和熟悉的笑语。
“晚上做荠菜豆腐羹吧?”宋祈年回头笑问,“后院菜畦里长了不少。”
“再加个红烧鱼!”林子轩嚷嚷,“我去渡口买两条新鲜的!”
齐成玉合上书:“我去烧火,当年你教我的法子,还没忘。”
江凛笑着应好,目光扫过三人,忽然觉得,这江湖的第一站,原来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归途。往后的路还长,但此刻的安稳,己足够温暖所有风尘。
在江南待了七日,第七日的黄昏,桃花巷忽然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不是官府的人,是戴着青铜面具的杀手,招式狠戾,招招往要害处攻。江凛提枪护在三人身前,银枪舞得密不透风,却发现对方人数远超预想,且似乎对药铺的布局了如指掌——后院的暗门被提前封死,前巷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是苏怀玉的余党!”齐成玉认出对方腰间的蛇形纹章,“他们竟还没死绝!”
林子轩从柜台下翻出藏着的短刃,背靠着药柜喘着气:“前门冲不出去,咱们从地窖走!我去年托王伯加固过,有密道通往后山!”
地窖的入口藏在灶台底下,宋祈年正帮着掀开石板,忽然一支冷箭射来,首取齐成玉——他怀里还揣着从大理寺带出的苏党余孽名录,那是对方的目标。
“小心!”江凛猛地推开齐成玉,箭擦着他的肩胛飞过,钉进木柱,箭尾嗡嗡作响。
“走!”江凛捂着流血的肩,将三人推进地窖,“我断后,你们从密道出去,在西山破庙汇合!”
“要走一起走!”宋祈年想拉他,却被江凛按住手。
“听话!”江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们要的是名录和我,你们带着东西先走,才算没白拼。”他看了眼宋祈年,眼神忽然软了,“破庙等我,别乱跑。”
石板在头顶合上的瞬间,宋祈年听见外面传来枪刃相撞的脆响。
密道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人弯腰前行。齐成玉攥着名录,指尖冰凉:“江凛一个人……”
“他不会有事的。”林子轩咬着牙,在前面探路,“那家伙命硬得很。”话虽如此,声音却发颤。
宋祈年摸了摸腰间的药囊,里面有给江凛准备的金疮药,此刻却硌得他心口发疼。
钻出密道时,天边己挂了月牙。三人刚爬上后山,就听见山下传来爆炸声——是药铺的方向,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江凛!”宋祈年忍不住想往下冲,被齐成玉死死拉住。
“不能回去!”齐成玉红着眼,“他是为了让我们走才留下的!”
远处传来马蹄声,显然是追兵分了队。林子轩指着不同的方向:“他们人多,我们分开走!三天后破庙见,谁没来,就……就去找!”
没有时间犹豫。齐成玉往东边的密林跑,怀里的名录不能丢;林子轩拐向西北的官道,想引开一部分追兵;宋祈年望着火光的方向,最后看了眼破庙的位置,转身钻进了南边的灌木丛。
夜风卷着硝烟味掠过山林,将西人的身影彻底吹散。宋祈年跑着跑着,忽然被藤蔓绊倒,药囊摔在地上,金疮药撒了一地。他趴在地上,听着远处渐远的马蹄声,第一次觉得,这江南的春夜,竟比昆仑的雪还要冷。
他不知道江凛是否冲了出来,不知道齐成玉能不能护住名录,不知道林子轩会不会被追兵缠住。只知道,三天后的破庙,他必须到。
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等。
(http://www.kenshuxsw.com/book/gdihg0-2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en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