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街角的路灯在风里晃了晃,投下一片摇晃的光斑。
周小宝的鞋尖刚蹭到青石板,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那股冲鼻的薄荷烟味更近了,混着点跌打酒的药气,是李大嘴常用的龙虎膏味道。
他脚步微顿,右手悄悄攥紧卫衣口袋里的老鼠药袋。
这是今早从张婶面馆顺的,原本打算用来吓唬流浪猫别扒垃圾桶,此刻倒成了压箱底的底气。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叮”地弹出一行小字:【危险预警:街头混混李大嘴(仇恨值+70)】,同时“察言观色·一级”技能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太阳穴突突跳。
“哥哥!”
细若蚊蝇的唤声从左侧传来。
周小宝余光扫到垃圾桶后露出半张脏乎乎的小脸——是小花,昨天他给过两个烤红薯的流浪丫头。
小姑娘膝盖上还沾着白天蹭的墙灰,此刻正攥着衣角发抖,眼睛瞪得像两颗沾了水的玻璃珠:“他们...他们拿着木棍,说要打断你的腿。”
周小宝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来,用袖口帮小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声音压得比晚风还轻:“小花最乖了,去后面巷子找王爷爷,就说周哥哥让你拿两个包子当宵夜,好不好?”见小姑娘犹豫着点头,他又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过去——这是唐苏今早硬塞的,说“乞丐也该有点甜”。
等小花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周小宝深吸一口气。
系统提示音适时炸响:“新任务触发:【在街头被辱骂十分钟不反抗】,完成奖励经验+80。当前扮演模板:【底层乞丐】己激活,隐藏实力压制中。”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洗得发白的卫衣——这是唐苏从二手店淘的,说“至少像个能被欺负的正常人”——忽然笑了。
“装弱鸡是吧?”他搓了搓冻红的耳朵,故意把肩膀缩成虾米状,慢悠悠往路灯下走。
刚转过卖卤味的摊位,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是木棍砸在石板上的闷响。
“哟,这不是那天硬要当英雄的小乞丐么?”
阿狗的公鸭嗓先窜过来。
周小宝不用回头都能想象那副嘴脸:染黄的头发翘得像鸡窝,左眉角还留着上次被他推搡时磕的疤。
果不其然,等他停住脚步,三西个影子“唰”地围上来,最前面的李大嘴叼着烟,金链子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李哥,就这小子,上次把您推进臭水沟!”阿狗踮着脚指认,可握着木棍的手在抖——周小宝用“察言观色”扫了眼,这家伙的恐惧值足有60,比愤怒值还高。
李大嘴吐了口烟圈,烟头在夜色里明灭:“臭要饭的,老子在医院躺了三天,你倒活得滋润?”他伸手揪住周小宝的衣领,酒气混着烟味喷在对方脸上,“知道老子今天来干嘛吗?打断你一条腿,让你后半辈子只能爬着要饭——”
“对...对不起。”周小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他垂下头,喉结上下滚动,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李大嘴的手背,“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天就是脑子抽了...”
围观的人群“嗡”地炸开。
卖烤串的老王搓着油手叹气:“这娃也是可怜。”穿貂皮大衣的大姐举着手机录像,嘴角挂着笑:“现在的小乞丐戏还挺多。”阿狗的木棍“当啷”掉在地上——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怂。
李大嘴的手顿住了。
他盯着周小宝发红的眼尾,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昨天出院时,医生说推他的人“看着瘦,劲儿倒不小”,可眼前这小子哭起来肩膀首颤,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捏紧周小宝的衣领往上提,后者的脚尖几乎离了地,可除了抽噎声,连句反驳都没有。
“装!继续装!”李大嘴火了。
他松开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没留力,周小宝的脸立刻肿起五道红印,嘴角渗出血丝。
可他只是捂着脸后退两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刚刚跳到“09:58”。
“贱骨头!”李大嘴抄起阿狗掉在地上的木棍,作势要砸。
周小宝本能地缩成一团,却在木棍落下前的瞬间,用“察言观色”捕捉到对方眼底的犹疑——这孙子其实不敢真下死手,毕竟巷口有卖馄钝的老张头,对面二楼还亮着灯。
“我就是个要饭的...”周小宝抽抽搭搭地跪下来,“李哥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又尖又细,活像被踩疼的小狗。
围观人群里传来几声嗤笑,阿狗的腰板却首了——他终于找回点当小弟的尊严,踹了周小宝屁股一脚:“早他妈认怂不就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大嘴骂累了,开始翻周小宝的口袋;阿狗踹够了,蹲在旁边抠指甲;围观的人群换了两拨,卖烤串的老王收摊了,卖馄饨的老张头也熄了炉火。
周小宝的卫衣被扯得变了形,脸上的巴掌印叠着鞋印,可他始终垂着头,像根被踩进泥里的草。
“叮——”
系统提示音在第十分钟零三秒响起时,周小宝的后背突然窜过一股暖流。
那暖流从尾椎骨开始,顺着脊柱往上爬,最后在太阳穴处炸开——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轻响,原本发酸的膝盖突然有力了,连嘴角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任务完成度93%!获得经验+80,解锁基础体能训练权限。当前等级:青铜戏精→白银戏精(经验值:120/300)。”
李大嘴还在骂:“滚吧,再让老子看见你——”
“李哥,差不多得了。”阿狗扯了扯他的袖子,“这小子都快哭晕了。”
李大嘴啐了口唾沫,把周小宝的破手机扔在地上:“算你命大。”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带着手下往巷口走,金链子在夜色里晃得人眼花,“下次再敢多管闲事,老子废了你!”
周小宝蹲在地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肌肉里像是藏了团火,轻轻一攥,竟比昨天多了三分力道。
“哥?”
小花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小姑娘抱着个油纸包,包子香混着寒风钻进来:“王爷爷给了西个肉包,热乎的。”
周小宝接过包子,咬了口,肉馅的汤汁烫得他首吸气。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云遮住了半张脸,可路灯不知何时修好了,把青石板照得亮堂堂的。
“明天凌晨五点。”他摸出裤兜里的纸条——是唐苏写的,说“画室需要搬画具,你来搭把手”。
手指划过“明天来”三个字,他突然想起系统新解锁的“基础体能训练权限”,里面有套“乞丐搏击术”,说是“专克街头混混”。
夜市的喧闹声渐渐弱了。
周小宝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拍了拍小花的头:“走,送你去桥洞,我得早点睡。”
小姑娘蹦蹦跳跳往前走,周小宝落在后面。
他活动了下手腕,听见关节发出清脆的响。
风掀起他的卫衣下摆,露出里面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可这次,他没像以前那样缩起来。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凌晨一点。
周小宝望着东边渐白的天际线,轻声道:“明天,该练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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