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乌云压得很低,路灯在晨雾里晕成模糊的黄团。
周小宝裹着破棉被刚眯了半小时,棚子外突然炸开的轰鸣像炸雷般劈开黑暗——是铲车的引擎声,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震颤。
他猛地坐起来,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昨晚在棚子里说的“越软越狠”此刻成了扎进骨头的冰锥。
“拆房的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老巷瞬间炸开。
王婶抱着小豆子从隔壁跑出来,睡衣扣子系错了两颗;李婶举着个搪瓷缸,里面的豆浆泼了半腿;老周光着脚踩在碎砖上,拎着把生锈的菜刀冲在最前面。
周小宝拽住衣角擦了把脸,破外套下的系统面板正发烫,【青铜戏精】的图标在脑海里闪着微光——这是他激活系统以来,第一次要在实战里用“普通居民”的模板。
两辆铲车歪歪扭扭驶进巷子,车斗上挂着“恒远置业”的红布,被风撕得猎猎响。
黑豹穿着黑皮夹克从副驾驶钻出来,叼着根烟,脚边跟着七八个戴黑头套的打手。
他扫了眼聚集的人群,把烟头往地上一碾:“谁是户主?
签了字领钱,不签的——“他指节捏得咔咔响,”就跟这房子一起躺废墟里。“
“我们不同意!”张书记挤到最前面,公文包都顾不上提,“拆迁补偿没谈拢,你们这是违法!”他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来,声音却抖得厉害。
黑豹斜眼瞥他,突然抄起旁边的铁锹,“咔嚓”一声拍断了院门口的石狮子:“违法?
老子就是法!“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小豆子“哇”地哭出来,王婶手忙脚乱哄孩子,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周小宝混在人群第三排,指尖轻轻掐了下掌心——系统的“察言观色”技能自动启动,他盯着黑豹的喉结:对方每说三个字会吞咽一次,右手总往腰间摸,那是藏着家伙的习惯动作;打手们呈扇形散开,左边第三个呼吸比旁人快三倍,是个急性子。
“唐苏。”他侧身撞了撞身后的画手,声音压得像蚊鸣,“去后巷喊老周他们,从李婶家翻墙走。”唐苏攥着他袖口的手紧了紧,画笔画袋还挂在肩上,眼尾泛红:“你...” “我有分寸。”周小宝扯出个痞笑,故意往前挪了两步,踩得碎砖“咯吱”响。
黑豹的目光扫过来,像刀子刮过皮肤。“哎,那个要饭的。”他踢了踢周小宝的小腿,皮靴尖正好顶在旧伤上,疼得人倒抽冷气,“凑什么热闹?”周小宝缩着脖子,手忙脚乱去捡刚才“吓掉”的馒头:“大...大哥,我就看看,真不添乱!”他故意让破外套滑下肩膀,露出锁骨处淡白的伤疤——那是去年冬天被野狗扑的,现在倒成了“弱鸡”的活招牌。
黑豹嗤笑一声,转身踹了铲车轮胎:“磨蹭什么?
给我拆!“金属撞击声炸响,墙皮簌簌往下掉。
周小宝的指甲掐进掌心,系统面板弹出提示:【扮演进度87%,当前状态:普通居民(恐惧/无威胁)】。
他摸出裤兜里的老人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镜头对准黑豹挥铁锹的动作——这手机是唐苏捡的二手货,昨天刚教他怎么录像。
“小心!”李婶突然尖叫。
周小宝抬头,正看见左边第三个打手抄起木棍往老周头上砸。
他心一紧,却没冲上去,反而踉跄着绊在石子路上,“扑通”撞向那打手的腿弯。
打手骂骂咧咧摔了个狗啃泥,木棍“当啷”飞出去,老周趁机滚到墙根。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好”声,又立刻被黑豹的怒吼压下去:“都他妈给我打!”
混乱中,周小宝猫腰钻进柴火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操作。
他记得林记者的邮箱,记得警方的匿名举报通道,记得要把视频压缩成三个不同的文件——系统教他的“快速学习”技能,此刻像刻在脑子里的地图。
最后他按下发送键,屏幕亮起的蓝光映着他发青的脸:“成了。”
半小时后,第一辆警车的鸣笛声穿透晨雾时,黑豹正揪着张书记的衣领往墙上撞。
周小宝靠在断墙后,看着手机弹出的新闻推送:《老城区暴力强拆现场曝光 居民称补偿低三成》。
配图是他拍的黑豹挥铁锹的画面,底下评论己经刷到九千条:“扫黑除恶怎么没扫到这儿?”“恒远置业我知道,去年就有强拆投诉!”
“谁他妈泄的密?”黑豹踹翻旁边的垃圾桶,铁皮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张书记捂着肿起来的脸爬起来,手机贴在耳边喊:“王局,人己经到了!”两辆警车刹在巷口,几个警察冲进来按住打手,为首的女警掏出证件:“恒远置业涉嫌暴力拆迁,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周小宝摸了摸发烫的系统面板,看着黑豹被戴上手铐时扭曲的脸,突然笑出了声。
唐苏从后巷跑过来,画笔画袋上沾着墙灰,眼睛亮得像星子:“老周他们都撤了,王婶的金镯子也没丢!”她往他手里塞了块糖,还是昨天那块,包装纸被体温焐得发软。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断墙上。
周小宝舔了舔糖,甜丝丝的味道漫开。
系统面板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金光,他猛地顿住——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高难度扮演任务(普通居民·危机应对)】
【任务完成度:98%(超额触发舆论反制/人员撤离/证据收集)】
【系统等级提升:青铜戏精→白银戏精】
【解锁新角色模板:职场菜鸟(可隐藏商业谈判天赋)】
【获得技能:快速学习(进阶版,知识吸收效率+300%)】
周小宝盯着系统提示,破外套下的心跳得厉害。
他望着远处被警方带走的黑豹,又看了看围过来报平安的邻居,突然觉得这破巷子的晨光,比以前亮堂多了。
而在城市另一头,恒远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穿手工西装的男人捏碎了手里的咖啡杯。
玻璃渣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却只是盯着手机里的新闻,瞳孔缩成针尖:“周小宝...你倒是比小时候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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