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老城区的梧桐叶晒在青石板上时，周小宝正蹲在夜市裁缝摊前，手指捏着件磨破袖口的深灰西装比划。
“这是李叔去年收的旧物，您要真喜欢，给两包烟钱就行。”摊主老陈头眯眼瞧他，“不过您这打扮......要去相亲？”
周小宝扯了扯松垮的衣领，喉结动了动。
昨夜唐苏蹲在路灯下捡速写纸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她泛红的眼尾像颗未坠落的星子，扎得他心口发疼。
系统面板上“快速学习”技能的蓝光忽明忽暗，他指尖轻轻点在“基础素描”选项上——这是他翻遍系统商城，挑中最适合“流浪艺术家”的伪装技能。
“相亲？”他冲老陈头挤了挤眼，“给姑娘撑场子呢。”
西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他又找卖旧书的王婶借了条褪色红领带，歪歪扭扭系在脖子上。
镜子是路边小吃摊的不锈钢锅，映出个头发蓬乱、西装下摆沾着灰的落魄模样——活像从哪个艺术院校垃圾堆里滚出来的穷学生。
唐苏来的时候，他正蹲在街角支画架。
晨雾未散，她的帆布包还是昨天那只，拉链用别针勉强别着，却抱了摞新画纸，发梢沾着露水。
“你这造型......”她盯着他的红领带，突然笑出声，眼尾的淡青还没消，“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梵高。”
周小宝把临摹的素描往画架上一夹。
系统技能生效的感觉很奇妙，那些线条明暗在他脑里自动铺陈开，昨夜用树枝在地上练了百遍的《老墙根的猫》，此刻落在纸上竟有了几分灵气。
“流浪艺术家与灵魂画手的合作展。”他指了指摊位前的硬纸板，字是用口红写的——跟卖饰品的小妹借的，“怎么样？
够不够文艺？“
唐苏的指尖轻轻抚过画纸边缘。
那只画着小乞丐的速鞋还在她包里，此刻看他弯腰调整画架，肩颈线条和画里一模一样，却多了股说不出的韧性。
路人渐渐围过来。
有拎菜篮的阿婆凑过去看，嘴里念叨“这猫画得真活”；穿校服的学生举着手机拍照，朋友圈配文“街头惊现野生艺术展”；连送外卖的小哥都刹住车，从保温箱里摸出瓶矿泉水：“兄弟，画得不错，解渴。”
周小宝的后背被太阳晒得发烫。
他看着唐苏蹲在画架旁给小朋友画速写，她垂落的发丝扫过纸面，嘴角带着点紧绷的笑——那是她开心时才会有的小弧度。
系统面板在脑内闪烁，“扮演进度：30%”的提示让他喉咙发紧，这是他离“白银戏精”最近的一次。
变故来得突然。
“吵吵什么！”
金属撞击声炸响，赵铁柱的执法帽先撞进人群。
他穿着藏蓝制服，肩章被汗浸得发亮，手里的橡胶棍敲着铁皮垃圾桶，“占道经营知不知道？
收摊！“
唐苏的速写本“啪”地掉在地上。
周小宝眼疾手快捞住，抬头时己换上副唯唯诺诺的笑：“大哥，我们就占半米地......”
“半米？”赵铁柱的橡胶棍戳在他胸口，力道重得让他踉跄，“这整条街都是市政道路！”他弯腰揪住画架支架，青筋暴起的手背有块月牙形伤疤——和昨夜被周小宝打趴下的刀疤男那块，位置一模一样。
画架“哐当”倒在地上。
周小宝的西装前襟被颜料罐砸中，土黄色颜料顺着胸口往下淌，在灰西装上洇出块恶心的污渍。
围观人群发出嘘声，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想上前理论，被赵铁柱瞪得缩了脖子。
“滚！”赵铁柱抬脚碾过一张素描，鞋底的泥印子糊在《老墙根的猫》的眼睛上，“再让我看见，连人带画丢进垃圾车！”
周小宝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闻得到颜料的刺鼻味，混着赵铁柱身上的烟味，熏得人发晕。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忍受城管羞辱不反抗】任务启动，当前成成度：20%。”他盯着赵铁柱的鞋尖——那双黑皮鞋擦得锃亮，却在碾过画纸时刻意避开了边角的签名。
“对不住对不住。”他哈着腰去捡画纸，手指扫过被踩脏的素描时顿了顿，“我们这就收......”
“收？”赵铁柱突然弯腰，一把抓起唐苏的帆布包。
别针崩开，速写纸像雪片似的飞散，“这些也算占道物品！”他拎着包转身要走，包带却被周小宝攥住。
“大哥，那是姑娘吃饭的家伙。”周小宝的声音发颤，手腕上的青筋却绷成细线，“您看这......”
“松手！”
赵铁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他正要发作，却见对方仰头冲他笑，眼底像浸了团温水：“我请您喝早茶成不？
巷口那家的虾饺，皮儿薄......“
“少来这套！”赵铁柱甩开他的手，包带“刺啦”一声扯断。
他骂骂咧咧走向执法车，橡胶棍敲得车身砰砰响，“明天再让我看见，连人带摊全端了！”
人群渐渐散了。
唐苏蹲在地上捡速写纸，发顶的碎发跟着颤抖。
周小宝蹲在她对面，帮她把画纸一张张理齐。
颜料顺着他的下巴滴在西装上，在青石板上溅出小斑点。
“疼吗？”唐苏突然问。
他抬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水珠。是泪，还是晨露？
“不疼。”他扯了扯脏西装，故意挤眉弄眼，“就当是提前体验艺术家的苦难人生——听说梵高生前也老被人赶。”
唐苏破涕为笑，用袖子抹了把脸。
她的指尖碰到他手背上的颜料，凉丝丝的：“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周小宝没说话。
他看着赵铁柱的执法车拐进巷子，车尾的反光贴在墙上晃了晃，消失在“福来茶馆”的招牌下。
系统“察言观色”技能自动运转，他想起赵铁柱碾画纸时刻意避开的签名，想起他看见唐苏帆布包时发亮的眼神，想起昨夜刀疤男腕骨上的月牙疤——原来如此。
“明天咱们换个方式‘画画’。”他低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相信我。”
唐苏望着他。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西装上的颜料污渍像朵歪歪扭扭的花。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线条，在暮色里投下紧绷的影子。
不远处，“福来茶馆”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赵铁柱的执法帽闪了闪，一只戴金戒指的手从门里伸出，捏着叠钞票往他怀里塞。
周小宝的指腹着西装上的颜料，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白银戏精”的解锁进度正在飙升，想起祝盈盈照片里沾着糖渣的脸，想起唐苏画里那个藏着力量的小乞丐——该上场了。
“明天......”他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画纸上的月光，“该让他们看看真正的艺术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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