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的冷意,“备车吧,我去换身衣裳。”
她转身回房,留下春桃和侍卫在原地手忙脚乱地收拾。
换衣时,她对着铜镜理了理半长不短的头发。这头发实在麻烦,她干脆用一根玉簪随意挽了个髻,碎发垂在颈侧,反倒添了几分不羁。
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的襦裙,料子普通,却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眉眼间的锐利被柔和了些许,却依旧藏不住那份骨子里的锋芒。
刚走出汀兰榭,就撞见楚明澜快步走来。
他显然也是刚接到消息,墨色锦袍的下摆还沾着些尘土,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别怕。”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有我在。”
兰溪月抬眸看他。他眼底的担忧不似作假,可这份保护,她受不起,也不想受。
“我没事。”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平淡,“白若薇想说什么,我接着便是。”
楚明澜看着她眼底的疏离,眉头微蹙,却没再坚持,只是沉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
慈安宫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满室的低气压。
白若薇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肩头耸动,好不凄惨。
她身上己经换了身簇新的粉色宫装,可那双眼红肿如桃,嘴角挂着泪痕,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悯。
“太后娘娘,您可要为若薇做主啊!”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昨日在玉泉寺,南溪月她、她故意将奴婢引到后山,勾结那些乞丐……若不是奴婢拼死抵抗,恐怕、恐怕早己清白不保……”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怨毒:
“她还说,她根本不把二皇子放在眼里,说这明王妃的位置,她唾手可得,谁也抢不走……她、她还说您老人家……说您老人家偏心,迟早会被殿下厌弃……”
“放肆!”太后猛地一拍桌案,鎏金茶杯应声落地,茶水溅湿了明黄色的桌布。
她本就因二皇子近日对南溪月太过上心而有些不满。
如今听闻南溪月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还连累了自己疼爱的侄女,怒火瞬间烧遍全身。
“区区一个侍郎之女,刚从外面野回来,就敢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尊长!”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殿门厉声道,“人呢?传她进来!哀家倒要看看,她长了几个胆子!”
门外太监尖细的嗓音立刻响起:“传——兵部侍郎之女,南溪月,进殿——”
兰溪月踩着清脆的脚步声走进来,脊背挺得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
没有丝毫怯场,更没有半分谄媚。
她的视线在白若薇那张泪痕斑斑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演,继续演,看你能演到几时。
“臣女南溪月,参见太后娘娘。”她依着看过电视的记忆规矩,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
动作不算标准,却自有一股利落劲儿,与寻常闺阁女子的娇柔截然不同。
太后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她。
这就是那个让楚明澜魂不守舍的女子?容貌确实清丽,可这眼神太过锐利,不像个安分守己的。
“哼,你可知罪?”太后开门见山,语气冰冷。
兰溪月抬眸,迎上太后审视的目光,淡淡道:“臣女不知。还请太后娘娘明示,臣女何罪之有?”
“不知罪?”
白若薇立刻尖叫起来,像是被刺激到一般,“南溪月!你敢做不敢认?昨日在后山,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
兰溪月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白小姐说的是何事?昨日在后山,我只记得白小姐自己不慎落入乞丐堆里。‘’
‘’是二皇子殿下救了你。难不成,在白小姐眼里,二皇子殿下也成了‘勾结乞丐’的人?”
一句话,既撇清了自己,又将楚明澜拉了进来。
白若薇一噎,没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齿,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又转向太后哭诉:
“太后娘娘您看!她就是这样巧舌如簧!”
太后的脸色更沉了。她最不喜女子这般针锋相对,失了体统。
“南溪月,”太后放缓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哀家问你,你与二皇子殿下尚未成婚,昨日在玉泉寺,为何会与他在一处?还衣衫不整地被他抱在怀里?”
来了,重点在这里。
兰溪月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
“回太后娘娘,昨日臣女不慎落水,是二皇子殿下救了臣女。至于衣衫不整……落水之人,衣裳湿透,想来难免有些狼狈,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她语气坦然,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闪躲,反倒让太后准备好的诘问卡在了喉咙里。
这女子,心理素质倒是不错。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楚明澜的声音:“明澜参见太后。”
楚明澜一身墨袍,快步走进来,自然而然地站到兰溪月身边,挡在她身前,对着太后躬身道:
“太后,昨日之事皆是孙儿之过,与溪月无关。是孙儿救人心切,行事鲁莽,还请太后不要怪罪于她。”
白若薇见状,眼睛都红了。表哥竟然还在护着她!
兰溪月看着楚明澜宽阔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有一丝不耐。这男人,就不能让她自己解决吗?
太后看着孙儿维护南溪月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太过斥责,只能冷哼一声:“明澜,你就是太纵容她了!”
楚明澜抬头,目光坚定:“溪月是孙儿的未婚妻,孙儿护着她,天经地义。”
一句话,掷地有声,不仅堵了太后的话,也让白若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兰溪月在他身后,轻轻皱了皱眉。
这楚明澜,还真是……够偏执的。
而这份偏执,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
马车驶回二皇子府时,暮色己漫过朱漆大门。
汀兰榭里掌了灯,暖黄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洒出来,映得廊下的海棠花影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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