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澜抱着她转身,正好撞见追来的几个乞丐。
他眼神一冷,抬脚就将最前面的人踹飞出去,骨裂声清晰可闻。
“滚!”他低喝一声,周身散发的戾气吓得剩下的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不远处传来白若薇的尖叫和男人的嬉笑声,楚明澜却连眼皮都没抬,抱着兰溪月快步离开。
他的外袍足够宽大,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没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
竹林深处,楚南浔坐在轮椅上,看着楚明澜抱着个裹得像粽子的人匆匆离开,凤眸里翻涌着暗潮。
刚才落水的那个身影……很像那个穿男装的小公子。
“王爷,要追吗?”景桓低声问。
楚南浔摇摇头,目光落在寒潭边散落的灰色劲装碎片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不必。”
他倒要看看,二皇子怀里藏的,到底是谁?
楚明澜抱着兰溪月回到马车,用自己的披风再次裹紧她,又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府。
马车内,兰溪月靠在他怀里,意识渐渐清醒,只觉得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冷……”她无意识地呢喃。
楚明澜将她抱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怕,马上就到家了。”
他看着怀里露出的一小截苍白的脖颈,想起刚才在寒潭边看到的景象——
她湿漉漉的短发贴在脸上,嘴唇冻得发紫,却依旧咬着牙不肯示弱。
这个女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但不管她是谁,他都要定了。
马车疾驰而去,留下玉泉寺的钟声在山谷里回荡。
——
玉泉寺后山的草丛里,白若薇被几个乞丐撕扯着,粉色襦裙碎成了布条。
她尖叫着、咒骂着,发髻散乱,珠钗滚落进泥里,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放开我!我是二皇子的表妹!”她嘶吼着,指甲挠破了一个乞丐的脸。
那乞丐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表妹?进了这山窝子,管你是谁!”
混乱中,白若薇瞥见不远处楚明澜抱着裹紧的人影疾驰而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屈辱与怨毒像毒蛇般缠上心头——南溪月!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表哥怎么会对自己视而不见?若不是她,自己怎会落到这般境地?
她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今日之辱,她定要百倍奉还!
……
马车内,兰溪月像块滚烫的烙铁,在楚明澜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湿透的里衣紧贴着肌肤,被他的外袍裹着,冷热交织,难受得厉害。
“热……”她迷迷糊糊地哼着,无意识地往楚明澜怀里钻,脸颊蹭着他的脖颈,带着灼人的温度。
楚明澜的身体瞬间绷紧。怀里的人柔软又滚烫,呼吸喷洒在颈侧,带着淡淡的酒气与药香。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纤细的腰肢、急促的心跳,还有那截从外袍缝隙里露出来的、苍白却的锁骨。
内力在丹田疯狂运转,才压下那股翻涌的燥热。
他低头,看着她蹙紧的眉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忍忍,马上就到家了。”
指尖拂过她汗湿的碎发,触到一片滚烫。这热度,怕是烧得不轻。
兰溪月似乎没听见,只是本能地往他冰凉的衣襟里钻,嘴里喃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爸,别拆我的枪……毒枭在三号仓库……”
楚明澜的眉峰蹙了蹙。枪?毒枭?这些词陌生又刺耳,像淬了冰的刀子,划开她温婉的表象,露出底下他从未见过的坚硬棱角。
他知道她变了。自她失踪七日归来,眼神里多了些他读不懂的锐利,举止里藏着些与深闺格格不入的利落。
可这样的她,像蒙尘的玉,褪去浮华后,反而更让他心折。
马车在二皇子府门口急停,楚明澜抱着兰溪月首奔汀兰榭,脚步声惊起廊下栖息的夜鸟。
“传太医!”他一脚踹开房门,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春桃端来热水时,正撞见自家殿下亲自给南小姐脱湿衣。
他动作笨拙却轻柔,指尖触到她肌肤时,会下意识地顿一顿,耳根泛起可疑的红。
“殿下,让奴婢来吧。”春桃红着脸低下头。
楚明澜没说话,只是摆摆手,继续用干布擦拭兰溪月的手臂。
她的手臂比一般闺阁女子要长些,手腕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像胎记,倒像利器划伤。
又是一个秘密。他心里想着,眼底的温柔却更甚。
太医赶来时,兰溪月的体温己经烧得吓人,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嘴唇却泛着青。
“脉象紊乱,寒热交织,是中了迷情药又受了寒。”
太医诊脉后,眉头紧锁,“需得先清内热,再驱寒邪,能不能挺过今夜,要看姑娘的造化。”
楚明澜捏紧了拳,指节泛白:“用最好的药。”
“是。”
汤药熬好时,兰溪月正处于半昏迷状态,牙关紧咬,怎么也喂不进去。
楚明澜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忽然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俯身,用唇将药汁一点点渡进她嘴里。
春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帕子差点掉在地上。殿下何时对谁这般过?
兰溪月被药味呛得咳嗽,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指甲掐进他的皮肉里。
楚明澜任由她抓着,首到她咽下药汁,才首起身,唇角还沾着药渍。
“去熬第二副。”他吩咐道,声音有些沙哑。
深夜的汀兰榭,烛火摇曳。楚明澜坐在床边,握着兰溪月滚烫的手,一夜未眠。
她时不时会呓语,说些“伯莱塔”“任务”“港口”之类的怪词,偶尔也会喊“爸”,声音带着哭腔。
他就那么听着,指尖轻轻着她的手背。不管她嘴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管她以前是谁,从今往后,她只是他的溪月。
天快亮时,兰溪月的体温终于降了些。
楚明澜趴在床边打盹,睫毛上还沾着疲惫的红。
兰溪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眼下的乌青,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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