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透过窗棂照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预示着一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日子即将开始。
兰溪月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不起眼的“丑姑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宫宴,我来了。
……
将近午时,廊下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楚明澜温和的嗓音:“溪月,准备好了吗?”
兰溪月心头一紧,连忙低头敛目,摆出那副怯懦的模样。
门被推开,楚明澜走进来,一身宝蓝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衬得他愈发俊朗。
可当他看到兰溪月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你这是……”他愣住了,目光在她蜡黄的脸、粗劣的发髻和灰扑扑的襦裙上打转,眼底满是诧异。
这还是那个眼神锐利、气场迫人的溪月吗?怎么瞧着像个刚从乡下找来的丫头?
兰溪月怯生生地福了福身,声音压得又低又细:“殿下,这样……不妥吗?”
楚明澜回过神,快步上前,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又生生顿住:“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我怕给殿下丢人。”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外面都说我……我配不上殿下,这样打扮,他们就不会多看我了。”
这话倒是半真半假。她确实不想被人多看,却不是怕丢人,而是怕惹麻烦。
楚明澜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那些流言,又看看眼前这副刻意扮丑的模样,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傻瓜。”他伸手,想摘下她头上的木簪,“在我心里,你怎样都好看。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兰溪月下意识地躲开,像受惊的兔子:“殿下,这样就好,真的。”
她怕他一动手,把她好不容易弄好的假发弄散了。
楚明澜看着她躲闪的模样,眸底闪过一丝无奈,最终还是收回了手:“随你吧。”
他虽觉得奇怪,却没再多问。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她受了惊吓后的自我保护,他该纵容她。
“对了,”楚明澜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今日的宫宴,说是百花宴,实则是父皇有意让各家公子小姐见见世面。太子去年去了,父皇心里……怕是在考量我们兄弟俩。”
兰溪月心头一凛。大型相亲会?还牵扯到储位之争?这水比她想的还深。
“所以,”楚明澜看着她,眼神温柔,“待会儿见了父皇和各位大人,不用怕,有我在。”
兰溪月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她心里却在盘算,这倒是个观察各方势力的好机会。
正说着,白若薇的声音传来:“表哥,该出发了。”
她走进来,看到兰溪月的打扮,眼睛倏地亮了,随即又装作惊讶:
“南姐姐怎么穿成这样?莫不是府里的衣裳不合身?我那里有新做的,要不姐姐换一件?”
这话明着是关心,实则是在嘲讽兰溪月穿得寒酸。
兰溪月还没开口,楚明澜己淡淡道:“溪月喜欢这样,不必换了。”
白若薇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暗骂兰溪月不知好歹,脸上却依旧挂着笑:
“既然姐姐喜欢,那我们快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三人一同往外走,楚明澜走在中间,兰溪月和白若薇一左一右。
白若薇时不时瞟向兰溪月,眼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兰溪月懒得理她,只顾着低头走路,脑子里飞快地梳理着信息。
太子殒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是储位热门。二皇子看似温润,实则野心不小。
三皇子楚南浔,装残废,藏得更深。这两人是敌是友?南家和二皇子绑在一起,未来怕是凶多吉少。
“在想什么?”楚明澜察觉到她走神,低声问道。
“没、没什么。”兰溪月慌忙回神,摆出怯懦的样子,“只是有点怕。”
楚明澜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别怕。”
兰溪月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心里暗骂,这古代的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马车早己在门口等候,比上次来接她的那辆还要华丽。
兰溪月被楚明澜扶着上了马车,白若薇紧随其后,坐在了对面。
马车缓缓驶动,兰溪月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
京城的繁华依旧,可她知道,这繁华之下,藏着多少刀光剑影。
她摸了摸靴筒里的银针,又看了看对面故作亲昵地和楚明澜说话的白若薇,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百花宴?相亲会?
那就好好看看,这场戏,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马车很快抵达皇宫,穿过层层宫门,最终停在御花园外。
御花园里早己布置妥当,百花盛放,香气袭人。文武百官携家眷齐聚,衣香鬓影,笑语喧阗。
兰溪月跟在楚明澜身后,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的目光却像雷达一样,快速扫过在场的人。
忽然,她的视线顿住了。
不远处的亭子里,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身形挺拔,即使坐着,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是他!楚南浔!
兰溪月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楚明澜身后躲了躲。
而此时,楚南浔仿佛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了头。
西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楚南浔的凤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探究取代,眼前这个蜡黄着脸、穿着灰扑扑的襦裙、眼神怯懦的女子,怎么会有一种熟悉感?
她是二皇子兄的未婚妻, 南家嫡小姐?
兰溪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伸手去摸靴筒里的银针。
他认出她了吗?
楚南浔的目光在兰溪月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凤眸深邃得像寒潭,仿佛要将她的伪装层层剥开。
兰溪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疼,却让她保持着清醒。
她猛地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绪,只留一个怯懦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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