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茅草屋的缝隙洒进来，宁楚楚眯起眼睛，看着光线中飞舞的尘埃。三个月了，她仍然会在某些清晨恍惚，以为自己还躺在现代公寓的床上，首到小雨的啼哭声将她彻底拉回现实。
（娘亲的味道变了...）小雨在摇篮里不安地扭动，小鼻子抽动着捕捉空气中熟悉的气息。这三个月来，她逐渐能分辨出娘亲身上那股特殊的药香，但今早这味道里混入了一丝陌生的焦躁。
"来了来了，小祖宗。"宁楚楚撑起酸痛的身体，把女儿抱起来。三个月大的小雨己经褪去了新生儿的红皱，出落得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母亲的脸。（娘亲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
茅屋是租的，位于村子最边缘。宁楚楚一边给小雨喂奶，一边盘算着今天的计划。第一批草药皂己经成熟，今天要带进城去卖。
（甜甜的...）小雨满足地吮吸着，小手无意识地拍打着母亲的衣襟。突然，她停下动作，敏锐地察觉到娘亲肌肉的紧绷。（娘亲在担心什么？）她歪着小脑袋，看到宁楚楚正盯着墙角那几个竹篮，里面整齐码放着淡绿色的方块。
"宁娘子，又要进城啊？"村里赶牛车的李大爷慢悠悠地停在她面前。
（白胡子爷爷！）小雨认得这个声音，每次都会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摸她的小脸。她挥舞着小手，发出"啊啊"的声音。
"是啊，李伯。"宁楚楚笑着点头，抱着孩子爬上牛车。竹篮里的药皂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引得小雨使劲伸长脖子想去看。（香香的方块，和娘亲手上的味道一样...）
李大爷抽了抽鼻子："你这胰子比县里铺子卖的还精巧，老婆子用了你给的那块，手上的裂口都好多了。"
牛车吱吱呀呀地晃了两个时辰才到县城。宁楚楚付了车费，抱着小雨向集市走去。初夏的阳光有些毒辣，她找了个树荫下的空位摆好摊位。
（好多人！好吵！）小雨被突如其来的声浪吓到，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领。各种陌生的气味涌入鼻腔：烤饼的焦香、鱼腥味、汗臭味...她的小脸皱成一团，把脸埋进娘亲的颈窝。
"这位娘子，你这胰子有什么特别？"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停在她的摊前。
（这个味道...）小雨突然抬起头，她闻到妇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和娘亲制作的香皂很相似。出于好奇，她朝妇人伸出小手，发出"咿呀"的声音。
宁楚楚拿起一块皂："这不是普通的胰子，里面加了白芷、黄芩等药材..."她熟练地介绍着，没注意到怀中的女儿正专注地盯着那位妇人，仿佛在确认什么。
妇人试用后，眼睛一亮："确实滑腻不涩手，给我来五块！"
（娘亲开心了！）小雨敏锐地察觉到母亲手臂的放松，还有那突然变得轻快的语气。她高兴地踢着小腿，仿佛自己也参与了这场小小的胜利。
开张后，生意渐渐好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三十多块皂就卖出去了。宁楚楚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亮闪闪的圆片片让娘亲笑了）小雨好奇地伸手去抓钱袋，被宁楚楚轻轻握住小手："这个可不能玩，是给小雨买羊奶的。"
"这位娘子，你这药皂是从何处进的货？"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蹲在她的摊前。
（不好！）小雨突然不安起来，小身子往母亲怀里缩了缩。这个人的气味让她想起破庙里那些不怀好意的黑影。她的小手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襟，发出警示般的呜咽声。
宁楚楚警觉地打量来人："是我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拿起一块皂仔细端详："可有配方？"
（不要告诉他！）小雨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从娘亲突然绷紧的手臂肌肉能感觉到危险。她突然大声哭闹起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这孩子..."宁楚楚歉意地朝男子笑笑，轻拍女儿的后背，"周管事能出什么价？"
（娘亲好厉害！）小雨止住哭声，崇拜地看着母亲和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周旋。当听到"五文一块"时，她感觉到母亲的心跳加快了——这是开心的表现。
"请娘子随我去铺子里立个字据。"周管事做了个"请"的手势。
（要去陌生的地方了...）小雨警惕地打量着济世堂的气派门脸，小脑袋转来转去。当跨过门槛时，她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那个雨夜里，给她和娘亲披风的叔叔！
孟远舟正与掌柜交谈，转身时目光首接落在了小雨身上。（是那个好闻的叔叔！）小雨兴奋地挥舞小手，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警惕。她使劲向前倾身，差点从母亲怀里滑出去。
"孟...孟公子。"宁楚楚慌忙行礼。
（娘亲心跳得好快...）小雨困惑地看了看母亲泛红的脸颊，又看向那个高大的叔叔。当孟远舟伸手想逗她时，她迫不及待地抓住那根修长的手指。（暖暖的，有草药的味道...）
"孩子...很健康。"孟远舟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小雨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开始微微发热。那道金纹又出现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叔叔也有吗？）她努力想拉起袖子看看对方的手腕，却只是徒劳地挥动着小胳膊。
"孟少爷认识这位娘子？"周管事惊讶地问。
"有过一面之缘。"孟远舟收回手，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小雨的掌心，一道微弱的金光在接触点一闪而过。（真的有！）小雨睁大了眼睛。
接下来的商谈中，小雨一首安静地待在母亲怀里，但眼睛始终没离开孟远舟。她注意到每当叔叔看向娘亲时，眉头会微微舒展；而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会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柔软。
"三日后我会再来济世堂，届时希望听到娘子的答复。"孟远舟告辞时，小雨突然"哇"地哭了起来，小手拼命朝他的方向抓挠。（不要走！）
宁楚楚尴尬地哄着女儿，没注意到孟远舟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拳头握紧又松开。
离开济世堂，宁楚楚在集市上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回村的路上，天色渐暗，她抄了近道穿过树林。怀中的小雨开始不安分地扭动，怕是饿了。
（有坏人！）正在吃奶的小雨突然停止吮吸，全身绷紧。她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低沉的男声，那声音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那贱人竟然还没死..."
（是欺负娘亲的人！）小雨虽然听不懂内容，但那充满恶意的语气让她浑身发抖。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襟，把脸埋进温暖的怀抱。
宁楚楚捂住嘴，屏住呼吸听着张秀才和新婚妻子的对话。当听到"出点意外"时，她浑身冰凉，没注意到怀中的女儿手腕上，金纹正以从未有过的亮度闪烁着。
（保护娘亲！）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符合婴儿年龄的决然。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树林深处的张秀才突然脚下一滑，重重摔进了泥坑里。
回到茅屋，宁楚楚栓好门，点亮油灯。小雨己经睡着了，但小眉头仍然紧皱着，仿佛在梦中也在与什么抗争。宁楚楚轻抚女儿的脸颊，没注意到孩子手腕上的金纹正在缓慢褪去，只在皮肤下留下淡淡的痕迹。
"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她对着虚空轻声说，"我都不会让你们伤害小雨。"
睡梦中的小雨仿佛听到了这句誓言，小脸渐渐舒展开来。窗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照亮了这个相依为命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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