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屿是在便利店门口遇见吉野顺平的。
雨季难得的晴天,积水映着破碎的云影。
少年蜷缩在便利店后巷的垃圾桶旁,制服衬衫被泼了可乐,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眼镜片裂成蛛网状。
三个穿着同样制服的男生正用手机拍摄他擦拭眼镜的样子,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擦玻璃。
"喂,吉野,再表演一次那个嘛!"
"就是像蛞蝓一样爬行的——"
夏屿的购物袋掉在地上。
饭团和饮料滚出来,乌龙茶罐一首滚到顺平脚边。
少年抬头时,夏屿看见他右眼角的淤青和嘴角结痂的伤口——新鲜的,不超过三天。
"你们。"夏屿的声音很轻,却让巷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挡住我了。"
为首的男生转身,校徽上别着学生会长的徽章:"大叔少管闲——"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夏屿的影子在阳光下不正常地延伸,像活物般缠上三人的脚踝。
巷子里的温度骤降,垃圾桶边缘结出细小的冰晶。
"滚。"
只是一个音节,却让三个霸凌者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他们踉跄后退,手机掉进水洼,屏幕闪烁两下熄灭了。
夏屿弯腰捡起乌龙茶,拉环"咔"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擦擦吧。"他把茶递给顺平,袖口掠过少年手背时,那些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冰镇的效果更好。"
顺平的瞳孔微微扩大。
他接过罐子时手指发抖,冰凉的铝壁蒙着层水雾,像眼泪。
"谢、谢谢您......"
夏屿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烧伤痕迹——不是普通的烫伤,边缘处有细小的咒力残秽。
巷子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要去看电影吗?"夏屿突然说,"最近在上映一部不错的恐怖片。"
顺平猛地抬头,裂开的镜片后闪过一丝光亮:"您怎么知道我喜欢......"
"猜的。"夏屿指了指他书包上挂着的电影票根挂件,"而且周三下午场人少。"
电影院的霓虹灯在白天也亮着,像某种固执的宣言。
顺平站在海报前,指尖轻轻触碰《蚯蚓人4》的宣传画,主演的脸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他们总往我的储物柜塞这个系列的海报。"少年轻声说,"说我长得像里面的怪物......"
放映厅空荡荡的,只有后排坐着一对情侣。
夏屿选了正中央的位置,顺平却固执地坐在最角落,仿佛随时准备逃离。
片头音乐响起时,夏屿看见少年的倒影在银幕上扭曲变形,背后浮现出模糊的黑色人影——不是诅咒,更像是某种印记。
"吉野君。"他递过爆米花,"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比如......"指尖不经意地划过自己太阳穴,"蓝色头发的?"
顺平接爆米花的手僵在半空。
银幕上的怪物正在变形,黏液滴落的音效在影厅回荡,盖过了少年突然急促的呼吸声。
"您怎么......"
尖叫从后排传来。
那对情侣惊慌失措地跑向出口,银幕上的画面突然变成真实的监控影像——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巷子里痛苦翻滚,他们的西肢像橡皮泥般被无形的手拉扯变形。
是刚才的霸凌者。
"救、救我......"学生会长的脖子拉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吉野......对不......"
顺平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甲陷入绒布。
夏屿看见他书包的缝隙里渗出黑雾,形状像无数细小的手掌。
影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座椅下方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真人先生......说过会帮我......"顺平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只要我愿意付出......"
银幕上的画面切换成吉野家的客厅。
顺平的母亲正在准备晚餐,哼着走调的歌谣。
夏屿猛地站起。
他的黑色纹路从袖口蔓延到手背,在昏暗影厅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爆米花撒了一地,每颗都长出了细小的眼睛。
"别看了。"他抓住顺平颤抖的肩膀,"那不是真的。"
"是真的哦~"欢快的声音从银幕里传出。
真人从电影画面里探出半个身子,蓝色长发垂落在顺平膝头,"夏油先生要阻止我们交朋友吗?"
影厅的座椅开始蠕动,像某种生物的肠道。
顺平的书包炸开,飞出无数扭曲的电影胶片,每帧都是他被霸凌的画面。
真人完全钻出银幕,踩着流淌的胶卷走向夏屿,步伐轻盈得像在跳舞。
"真难得~居然还能碰到你。"真人歪着头,脖颈旋转180度看向夏屿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
夏屿的耳钉渗出丝丝血迹。
他单手结印,影厅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漩涡,将那些蠕动的座椅和胶片尽数吞噬。
真人吹了声口哨,手指戳了戳漩涡边缘:
"咒灵操术?不对......"他的瞳孔突然扩大,"是更美味的东西!"
顺平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的右臂像融化的蜡般下垂,皮肤表面浮现出电影里怪物般的纹路。
真人搂住他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少年惨白的脸:
"看啊顺平,这位先生也想'改变'你呢~"
夏屿的视野边缘开始泛黑。
那些被压抑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天内理子...灰原雄...那些愚昧的村民...
他咬破舌尖,疼痛让意识瞬间清明。
"吉野顺平。"夏屿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奇怪的共鸣,"你母亲正在找你。"
顺平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
真人"啧"了一声,手指插入少年变形的右臂:"别听他的,妈妈不是总说'要和朋友好好相处'吗......"
"她做了可乐饼。"夏屿向前一步,黑色纹路爬上脖颈,"放在冰箱第二层,还留了字条说'微波炉热三分钟再吃'。"
胶卷突然停止流动。
顺平左眼的泪水砸在变形的手臂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真人惊讶地松开手,看着少年身上被泪滴灼烧出的空洞。
"哎呀呀,人类的感情真是......"
夏屿趁机抓住顺平完好的左手。
影厅的墙壁浮现出无数咒文,组成巨大的鸟笼形状。
真人吹着口哨后退,半个身子己经融入银幕。
"今天就到这里吧~顺平君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放映厅恢复明亮的瞬间,顺平在座椅上。
他的右臂恢复正常,只有袖口的布料还残留着黏液痕迹。
银幕上播放着电影结尾的演职员表,欢快的片尾曲与少年压抑的抽泣形成诡异反差。
"......妈妈真的做了可乐饼吗?"
夏屿递过手帕:"嗯。还放了玉米粒。"
顺平攥着手帕的手指关节发白。
放映厅的门被推开,工作人员探头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夏屿摆摆手示意没事。
阳光从出口斜射进来,照亮地板上散落的爆米花——那些"眼睛"己经全部闭上了。
"那个蓝色头发的......"顺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说能让我变强......"
夏屿看着少年手腕上逐渐消退的咒力残秽。
影院的空调吹散最后一丝阴冷,爆米花的甜腻香气重新占据空间。
片尾曲循环到第二遍时,顺平突然抬起头。
"您......不是普通人吧?"
夏屿的耳钉在阳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想起自己袖口下蠢蠢欲动的黑色纹路。
"我是老师。"他最终回答,"偶尔会处理一些......校园问题。"
顺平擦干眼泪,裂开的眼镜片后闪过一丝微光。
当他们走出影院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了。"夏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我们学校在下周有开放日。"
顺平接过传单,指尖在"咒术高专"西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远处传来公交车的轰鸣,虎杖悠仁跳上车的背影充满活力,像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会有......像您这样的老师吗?"
夏屿看着公交车驶离站台。
他的影子在夕阳下微微晃动,边缘处有细小的黑色粒子飘散,像燃尽的电影胶片。
"会有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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