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台回来的第三天早晨，夏屿发现咖啡尝不出味道了。
他盯着马克杯里晃动的黑色液体，加了半勺糖，又加了半勺。
甜味依旧淡得像隔了层毛玻璃，只有隐约的苦涩黏在舌根。
窗外传来学生晨练的呼喊，虎杖元气十足的声音格外突出。
"老师！五条老师又寄奇怪的东西来了！"
虎杖抱着纸箱撞开办公室门时，夏屿正把第三包糖倒进咖啡里。
粉发少年眨眨眼，鼻翼微动："这己经是糖浆了吧？"
"放桌上吧。"夏屿放下杯子，黑色纹路在袖口下不安地游动。
自从吞下真人的咒灵玉，这些纹路就变得敏感，像新长出的神经末梢。
纸箱里整齐码着十二种果酱，每瓶标签上都画着丑萌的卡通表情。
最上层躺着张便签：「从最左边的草莓味开始试~ 五条悟★」
"老师最近味觉出问题了？"虎杖突然问，"昨天五条老师也问我你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夏屿握杯子的手一紧。
虎杖却己经打开草莓酱，挖了一大勺抹在带来的面包上："试试看？我爷爷说过，失去味觉时，童年的味道最容易回来。"
面包入口的瞬间，夏屿怔住了。
尝不到草莓的甜，却尝出小麦的香气——这是虎杖亲手烤的面包。
而当他打开五条悟昨天给的喜久福时，豆沙的甜味清晰地绽放在舌尖。
"怎么样？"虎杖期待地问。
"...太甜了。"夏屿放下点心。
少年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但很快又亮起来："那明天我试试咸面包！"
虎杖离开后，夏屿发现纸箱底层藏着盒毛豆生奶油大福。
包装纸上画着笑脸：「这个肯定能吃出味道对吧？我放了三分之二糖~」
……
正午的训练场热浪蒸腾。
夏屿指导顺平将记忆结晶转化为防御术式，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沙地上。
"想象记忆是保护罩。"夏屿举起手，黑色纹路在掌心凝聚成薄膜，"不是困住痛苦，而是包裹珍视的东西——"
顺平手中的结晶突然延展，蓝光形成吉野凪做饭的虚影，将袭来的训练咒弹温柔包裹。
伏黑在不远处停术训练，玉犬好奇地嗅着蓝光。
"成功了！"顺平眼睛发亮，"就像妈妈做的便当盒，总是包着保鲜膜..."
夏屿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个比喻让他想起今早虎杖的面包，黑色纹路随之柔和下来。
"老师笑起来好像五条老师啊。"钉崎突然说，"就是那种...明明很开心却非要假装嫌弃的样子。"
学生们笑作一团。
夏屿愣神的功夫，五条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在说老师坏话？"
他倒挂在树枝上，白发垂落如银河，"惩罚是吃掉我特制的超~苦药膳！"
他翻身落地，变魔术般掏出几个食盒。
给夏屿的那份单独用蓝纸包着，拆开后是做成咒灵玉形状的饭团——黑色海苔裹着雪白米饭，中间点缀蓝色鱼籽。
"形象负分。"夏屿评价道，却第一个拿起饭团。
海苔的咸香在口腔炸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饿得发慌。
五条悟凑过来，墨镜滑到鼻尖："怎么样？"
"...还行。"
"说谎~"五条悟突然伸手，拇指擦过夏屿嘴角，"米粒都吃到脸上了。"
他的指尖很暖，带着薄茧的粗糙感。
夏屿僵在原地，首到顺平小声惊呼才回过神。
深夜训练场洒满月光。
夏屿脱了外套练习咒力控制，虹龙从衣领钻出，亲昵地缠绕他手臂。
自从吞噬真人，这条龙就变得格外活泼，鳞片间的黑色纹路会随着他呼吸明灭。
"你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吗？"夏屿轻声问。
虹龙眨眨金色竖瞳。
视野突然分裂——自己的正常视线，以及虹龙看到的、被月光染成银蓝的世界。
更奇妙的是，龙眼视角里的训练场边缘坐着个半透明的白发少年，正晃着腿吃棒冰。
那是学生时代的五条悟。
夏屿踉跄着后退，双重视野叠加的眩晕感让他扶住木桩。
虹龙急忙用尾巴缠住他手腕，冰凉鳞片下传来稳定的咒力流动。
"谢谢。"他摸摸龙脑袋，再抬头时，少年五条悟的幻影己经消失。
真实的五条悟不知何时站在树影里，手中攥着个丑萌的咒骸。
五条悟没有走近，只是举起咒骸晃了晃，月光给他的白发镀上银边。
虹龙突然挣脱夏屿，飞过去绕着五条悟转圈，最后停在他肩上，亲昵地蹭了蹭那撮总是的刘海。
夏屿第一次看到五条悟露出那样的表情——像是穿过漫长岁月，终于找回丢失的拼图。
周末清晨，顺平敲开夏屿宿舍门，递来个精致的便当盒："妈妈坚持要送给您。"
便当盒里整齐码着玉子烧、炸鸡块和梅子饭团。
吉野凪的便当在仙台事件前就小有名气，但夏屿没抱希望——除了五条悟的食物，他还没尝出过其他东西的味道。
然而梅子饭团入口的瞬间，酸味清晰地刺激着味蕾。
夏屿惊讶地抬头，顺平笑着指向便当盒夹层——那里藏着枚小小的记忆结晶，封存着吉野凪做饭时的笑容。
"妈妈说，食物最重要的是心意。"顺平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个结晶能加强情感共鸣..."
夏屿慢慢咀嚼着，不仅尝到味道，还尝出了某种温暖的东西，像冬日围炉时的热可可。
"很温馨"
顺平惊喜地拍手："成功了！"
便当盒底层还藏着张纸条：「今晚操场见~带你看好东西 悟」
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角落里画着个小星星。
……
当夜流星雨降临东京。
夏屿爬上操场观星台时，五条悟己经铺好野餐垫，上面摆满减糖点心。
他今天戴着墨镜，六眼映着星空像两块碎落的银河。
"仙台之后第一次看你吃别人做的东西。"他递来一块星形饼干，"顺平妈妈手艺不错？"
夏屿接过饼干，流星恰在此时划过天际。
银光点亮五条悟的侧脸，那一瞬间他看起来异常年轻，像回到高专时代。
"上次看流星雨还是2006年。"夏屿脱口而出。
五条悟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2006年七夕，他和夏油杰确实一起看过流星雨，在任务返程的列车上。
"那时候啊..."他故意拉长音调，"某个刘海很怪的人还说流星是'宇宙的咒灵'呢~"
夏屿皱眉："我没说过这种话。"
"我说是谁了吗？"五条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他变魔术般掏出一个丑萌的星空投影仪，"锵锵！最新发明——"
投影仪转动起来，天花板浮现出夏油杰的星座图。
北斗七星的勺柄处多出个丸子头小人，正朝他们比剪刀手。
"...幼稚。"
夏屿嘴上嫌弃，却一首仰头看到投影结束。
当他低头时，发现五条悟己经把两人吃剩的包装纸折成了小星星，正一颗颗放进玻璃瓶。
"许愿用的。"五条悟晃晃瓶子，"集满一百颗就能实现愿望哦。"
"这种骗小孩子的..."
"我的愿望己经实现啦。"五条悟突然凑近，六眼里流转着星辉，"现在轮到你了，夏屿老师。"
夏屿望向星空。
黑色纹路悄悄爬上脖颈，组成一颗星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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