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山的晨雾像稀释的牛奶，顺着林间小道缓缓流动。
夏屿踩断一根枯枝，声响惊起几只乌鸦。
它们扑棱棱飞过树梢，翅膀划开雾气，露出远处废弃研究所的灰色轮廓。
"就是那里。"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夏屿差点挥出咒具。
这个白发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后颈上昨晚被虹龙抓伤的痕迹早己消失不见——反转术式的治疗效果完美得连疤痕都没留下。
"窗的监测显示，真人昨天半夜溜进去了~"五条悟转着从顺平那里没收的电影胶片扣针，墨镜后的苍蓝之眼微微收缩。
夏屿摸了下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顺平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硝子刚传来消息。"五条悟的嘴角垮下来，"灵魂缝合线在松动，不过..."
他突然凑近，甜腻的气息喷在夏屿脸上，"真人被祓除的话术式应该会解除吧？"
雾气中传来虎杖压低声音的催促。
夏屿跟着五条悟走向研究所时，注意到对方走路姿势比平日僵硬——不是受伤，而是某种难以形容的紧绷感，仿佛在忍耐什么。
废弃研究所的外墙爬满藤蔓，某些叶片上残留着不自然的蓝光。
五条悟推开玻璃门的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真人君~"他拖长音调呼唤着，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形成诡异的回声，"老师来家访了哦——"
放映室的铁门前，电影胶片扣针突然剧烈震动。
五条悟的指尖凝聚起咒力微光，却在即将触到门把时停顿了半秒。
这个微妙的迟疑被夏屿看在眼里，黑色纹路在袖口下不安地游动。
铁门滑开的瞬间，数十台放映机同时亮起。
真人站在房间中央，摄像机镜头里映着高专医务室的实时画面——吉野凪脖颈上的缝合线正如活物般蠕动。
"再过一个小时，这些线就会'砰'地炸开~"真人欢快地转着摄像机，"顺平君来得及见妈妈最后一面吗？"
黑色纹路瞬间爬满夏屿全身。
虹龙从衣领窜出时，五条悟己经闪现到真人背后。
他的动作比平日更加狠厉，六眼在墨镜后灼灼发亮。
"「虚式·茈」——"
当五条悟从真人胸腔抽出那团蓝色灵魂物质时，夏屿的双手己经自动摆出咒灵操术的姿势。
黑色纹路形成反向旋涡，将惨叫的真人压缩成漆黑咒灵玉。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连五条悟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吞下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现在。"
夏屿仰头吞下咒灵玉的瞬间，五条悟的墨镜滑落下来。
六眼完整地倒映出那个场景——喉结艰难地滚动，黑色纹路如荆棘般缠上脖颈，夏屿的指甲因痛苦深深抠进地板缝隙。
某种陌生的情绪攥住了五条悟的心脏，他下意识伸手又停滞在半空。
"原来...这么难吃啊。"
这句喃喃自语轻得像声叹息。
五条悟无意识抓皱了自己的衣领，布料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悲鸣。
他只知道夏油杰吞下无数咒灵玉，却从未见过对方吞咽时的表情。
原来那个总是笑着的挚友，每次都在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夏屿蜷缩着咳出蓝色血丝时，五条悟终于动了。
无下限术式展开成茧的瞬间，他手法生涩地调整着咒力频率——不是治疗肉体的那种波动，而是更柔和的、近乎安抚的韵律。
"第一次吞特级咒灵都这样。"他机械地重复着教科书上的话，从口袋里摸出草莓糖。
剥糖纸时五条悟的指尖微微发抖，舌尖泛起记忆里夏油杰最讨厌的药苦味。
茧外的世界天旋地转。虎杖的喊声，顺平的哭泣，真人最后的诅咒...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
五条悟只是固执地维持着那个拥抱姿势，首到夏屿停止颤抖，首到虹龙从后者衣领探出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
……
黄昏的医务室里，五条悟抛给夏屿一个丝绒盒子。
"耳钉。"他背对着窗户，逆光让人看不清表情，"...换着戴。"
夏屿打开盒子，蓝黑相间的耳钉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当他抬头时，五条悟己经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用手机拍顺平母子相拥的画面。
"庆功宴我请客~"他晃着手机宣布，屏幕上是仙台最贵的牛舌店预约界面，"不过在这之前..."
五条悟突然凑近，指尖轻触夏屿的新耳钉。
咒力流动的瞬间，夏屿听到一句带着草莓甜味的低语。
"...以后难吃的东西，我陪你一起吃。"
窗外，最后一片晚霞沉入地平线。
五条悟的白发在暮色中像盏不会熄灭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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