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白骨瓷碗,是在暴雨倾盆的盘山公路上。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雨刮器却突然失灵,挡风玻璃外白茫茫一片,隐约浮现出"望乡客栈"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极了某种危险的召唤。
"姑娘,这么晚进山可不多见。"掌柜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石板。
他戴着黑色毛线帽,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半张脸布满蜈蚣状的疤痕。
登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着名字,最近的入住时间停在三年前的七月十西——中元节的前一天。
客房在二楼尽头,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梳妆台上摆着只骨瓷碗,釉面泛着诡异的青白色,碗底刻着细小的符文。
当我用指尖触碰碗沿,镜中倒影突然扭曲,自己的脸竟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妪,正举着碗往嘴里倒着黑色液体。
深夜我被滴水声惊醒。
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发现天花板渗出暗红水渍,正一滴一滴坠入骨瓷碗。
当第七滴水落下,碗里的液体开始沸腾,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我屏住呼吸,听见掌柜的声音在走廊回荡:"该收碗了......"
次日清晨,客栈里所有骨瓷碗不翼而飞。
我向掌柜询问,他却笑着从柜台下捧出个新碗,釉面下隐约可见指骨形状的纹路:"姑娘喜欢,这只送你。"
这时,背着登山包的年轻女孩冲进客栈,她脸色苍白,指着墙上的照片惊呼:"这不是我失踪的姐姐吗?"
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女孩站在客栈门前,手中捧着的骨瓷碗,和我房里那只一模一样。
掌柜的疤痕突然蠕动起来,他猛地扯下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片中,女孩的眼睛竟在转动。
入夜后,我带着录音笔潜入杂物间。
腐朽的木箱里堆满骨瓷碗,每个碗底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
最底层的日记本让我浑身发冷,老旧的字迹被血渍晕染:"用活人骨磨成粉制胚,以怨魂之血染釉,此碗可摄人心魄......"
当我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
年轻女孩倒在血泊中,掌柜的戴着白手套,正将她的手指按进瓷泥。
见我出现,他摘下帽子,整个头皮都是烧制失败的瓷片,缝隙里钻出灰白色的头发:"新窑要开了,姑娘愿意当引火人吗?"
危急关头,女孩突然睁眼,她的瞳孔变成碗底符文的形状,挥起碎瓷划破掌柜的喉咙。
诡异的是,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釉料。女孩站起身,声音变得苍老而沙哑:"七十年了,终于等到能打破诅咒的人。"
原来,掌柜的本是民国时期的制瓷大师,为追求绝世珍品,听信邪术用活人制瓷。
窑变那日,他的灵魂被困在瓷窑,从此以客栈为囚笼,不断诱骗旅人制作骨瓷。
而每个受害者的魂魄,都被封印在碗中,成为他延续邪恶的燃料。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望乡客栈轰然倒塌。
废墟中,无数骨瓷碗破土而出,碗里的人脸露出解脱的笑容。
我带着那本日记逃离时,发现山脚下的溪流里,漂浮着成千上万只破碎的瓷碗,釉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宛如一场迟到七十年的葬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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