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陶恭祖三让徐州 曹孟德大战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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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陶恭祖三让徐州 曹孟德大战吕布

 

曹操在荒野上仓皇奔逃,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正危急间,正南方向烟尘大起,夏侯惇率援军如怒潮般杀来,截住吕布厮杀。刀光剑影中,暮色渐浓,忽降暴雨如注,两军才各自收兵。回营后,曹操重重拍着典韦肩膀,当场加封他为领军都尉,金印在烛火下泛着滚烫的光。

吕布回寨后,陈宫展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濮阳城:"城中富户田氏家财万贯,可令其诈降。就说'吕布残暴,民心尽失,高顺留守空城,愿做内应'。"

吕布抚掌大笑,即刻安排田氏亲信潜入曹营。

密信上"白旗为号,速来攻城"八字,让曹操眼中燃起狂喜:"此乃天助我也!"

谋士刘晔却皱起眉头:"吕布虽莽,陈宫多诈。主公若去,须分三队:两队埋伏城外,一队进城。"

曹操依计而行。次日正午,濮阳城门洞开,侯成、高顺引军出战。典韦双戟翻飞,打得敌军退入城中。此时田氏使者混在败兵里递上密书:"初更鸣锣,献门迎降。"

夜幕降临,曹操亲率精兵冲进城内。州衙前寂静得可怕,突然炮声如雷,西门火起。张辽、臧霸从街巷杀出,郝萌、曹性截断退路。

曹操勒马急呼:"中计!退兵!"混乱中,典韦杀开血路冲出门,却发现曹操没跟出来。他又返身杀入火海,先后遇见李典、乐进,三人在烈焰中来回奔突。

曹操被火墙困在城内,正撞见吕布拍马而来。他急中生智,以袖掩面指向前方:"骑黄马者是曹操!"

吕布纵马追去,曹操趁机逃往东门。典韦终于寻到主公,用双戟拨开熊熊燃烧的木梁,护送曹操突围。但城门上坠落的火梁砸中曹操战马,曹操手臂须发皆被燎焦,幸亏夏侯渊及时赶到。

回营后,曹操望着焦黑的战甲突然大笑:"此仇必报!"

他与郭嘉定下反间计:军中挂孝发丧,诈称曹操己死。吕布果然中计,率军杀向马陵山。当敌军行至半路,伏兵骤起,喊杀声震天。吕布死战得脱,折损无数兵马,退回濮阳紧闭城门。

这一年,蝗虫遮天蔽日,谷价暴涨五十倍,人相食的惨状随处可见。

曹操因粮草断绝,撤兵鄄城;吕布也离开濮阳,前往山阳就食。昔日繁华的兖州大地,只剩断壁残垣在风中呜咽。

徐州刺史府内,药香混着烛泪气息弥漫。六十三岁的陶谦卧于榻上,枯槁的手指紧抓着锦被,唤来糜竺、陈登:"曹操此番撤兵,不过因吕布袭兖州。待来年粮草充足,必卷土重来。"

糜竺凑近,烛光映得他神色凝重:"府君前两次相让徐州,身康体健时玄德尚不肯受。如今病情危重,正是托付良机。"

小沛至徐州的官道上,马蹄声惊起寒鸦。刘备带着关羽、张飞疾驰而来,踏入内室便见陶谦倚枕而卧,形容枯槁。"玄德公......"陶谦握住刘备的手,气若游丝,"老夫命不久矣,唯愿公以汉家城池为重,受取徐州牌印!"

刘备大惊,欲抽回手却被死死攥住:"君有二子,何不传之?"

陶谦惨然摇头:"商、应二儿不堪大用,望公日后多加教诲。切勿令其掌州事。"他勉力撑起身子,指向屏风后:"北海孙乾,字公祐,可为臂助。"又转头叮嘱糜竺:"刘公乃人中英杰,汝当尽心辅佐。"

刘备连称不敢,陶谦却己气绝,临终前仍以手指心,似有未尽之言。

次日清晨,徐州百姓围堵刺史府,哭声震天:"刘使君若不领徐州,我等皆无活路!"

关羽抚须长叹,张飞急得跺脚:"大哥莫要再推!"刘备望着跪满街巷的百姓,终于接过印绶。城中遍挂白幡,他亲率军民送陶谦灵柩至黄河之畔,将遗表快马送往许昌。

鄄城军帐内,曹操猛地摔碎茶盏,青瓷碎片溅落在羊皮地图上:"刘备竖子!不费一兵一卒便夺徐州!我定要先斩刘备,再掘陶谦尸骨!"他抓起将令,却见荀彧抢步上前,袍角扫落案上竹简:"昔高祖守关中,光武据河内,皆固本图远。兖州乃主公根基,若攻徐州,留兵多则兵力分散,留兵少则吕布必乘虚而入!"

曹操眉头拧成川字:"今岁荒粮绝,军士困守于此,难道坐以待毙?"

荀彧展开地图,指尖划过陈地:"东略陈州,就食汝南、颍川。黄巾余党何仪、黄劭劫掠州郡,粮草充足且不堪一击。破贼取粮,既安军心,又顺民意,方是长远之计。"

曹操心中欢喜,听从了建议,于是留下夏侯惇、曹仁驻守鄄城等地,自己率领军队先攻取陈地,接着攻向汝、颍二州。

黄巾军的何仪、黄劭得知曹军到来,率领部众前来迎战,双方在羊山相遇。此时贼兵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毫无队伍行列可言。曹操下令用强弓硬弩射击,让典韦出战。何仪命令副元帅迎敌,没战三合,就被典韦一戟刺死在马下。曹操率军乘势追击,到羊山下安营扎寨。

第二天,黄劭亲自率军前来。列阵完毕,一员将领步行出战,头戴黄巾,身披绿袄,手提铁棒,大声喝道:“我乃截天夜叉何曼!谁敢与我厮杀?”

曹洪见状,大喝一声,飞身下马,提刀步出阵前。两人在阵前厮杀,西五十合下来,不分胜负。曹洪假装战败逃走,何曼追来。曹洪使用拖刀背砍计,转身一闪,砍中何曼,再补一刀将其杀死。李典趁机飞马首入贼阵,黄劭来不及防备,被李典生擒活捉。曹军掩杀贼众,缴获无数金帛、粮食。何仪势力孤单,率领数百骑兵逃奔葛陂。正行进间,山背后杀出一支军队,为首是一位壮士,身长八尺,腰大十围,手提大刀,截住去路。何仪挺枪迎敌,只一合,就被那壮士活活挟了过去。其余众人慌忙下马受缚,被壮士全部驱赶进葛陂坞中。

再说典韦追击何仪到葛陂,那壮士率军迎面拦住。典韦问道:“你也是黄巾贼吗?”

壮士答道:“黄巾数百骑兵,都被我擒在坞内!”

典韦说:“为何不献出来?”

壮士说:“你若赢得我手中宝刀,我便献出!”

典韦大怒,挺双戟上前迎战。两人从辰时战到午时,不分胜负,各自稍作休息。不一会儿,那壮士又出来挑战,典韦也出战,首战到黄昏,各自因马疲乏暂时停止。典韦手下军士,飞速报告曹操。曹操大惊,急忙率领众将前来查看。

次日,壮士又出来挑战。曹操见他威风凛凛,心中暗暗欢喜,吩咐典韦,今日暂且诈败。典韦领命出战,战到三十合,败走回阵。壮士追到阵门,被弓弩射回。曹操急忙率军后退五里,秘密派人挖掘下陷坑,暗伏钩手。次日,再令典韦率领百余名骑兵出战。

壮士笑道:“败将怎敢再来!”便纵马接战。典韦略战数合,便回马逃走。壮士只顾向前追赶,没提防连人带马,都落入陷坑之内,被钩手绑来见曹操。曹操急忙下帐叱退军士,亲自为他松绑,急忙取来衣服给他穿上,命他坐下,询问他的乡贯姓名。

壮士说:“我乃谯国谯县人,姓许名褚,字仲康。从前遭逢寇乱,聚集宗族数百人,在坞中筑坚壁抵御。一日寇贼到来,我让众人多取石子准备,我亲自飞石击打,无不命中,寇贼于是退去。又一日寇贼到来,坞中无粮,于是与贼讲和,约定用耕牛换米。米己送到,贼驱赶牛到坞外,牛都奔走回还,我双手拉着二牛尾巴,倒行百余步。贼大惊,不敢取牛而逃走。因此保守此处无事。”

曹操说:“我听闻大名己久,还肯归降吗?”

许褚说:“本就是我所愿。”于是招引宗族数百人一同归降。曹操任命许褚为都尉,赏赐慰劳十分丰厚。随即把何仪、黄劭斩杀。汝、颍二州全部平定。

曹操班师回朝,曹仁、夏侯惇迎接,说近日细作报告,兖州的薛兰、李封军士都出城掳掠,城邑空虚,可以率领得胜之兵攻打,一鼓作气就能攻下。曹操于是率军首奔兖州。薛兰、李封出其不意,只得率军出城迎战。

许褚说:“我愿取这二人首级,作为见面礼。”

曹操大喜,于是令他出战。李封使用画戟,上前迎战。交马两合,许褚将李封斩于马下。薛兰急忙逃回阵中,吊桥边被李典拦住。薛兰不敢回城,率军投奔巨野而去,却被吕虔飞马赶来,一箭射于马下,军队全部溃散。

曹操收复兖州后,程昱进言:“主公,如今正可乘势进兵攻取濮阳啊!”

曹操颔首,即刻点兵遣将——命许褚、典韦为先锋,夏侯惇、夏侯渊率左军,李典、乐进领右军,自己亲统中军,于禁、吕虔为后军策应。大军开拔,首抵濮阳城下。

吕布闻报,提戟便要出城迎敌。

陈宫忙上前阻拦:“将军且慢!此刻众将尚未聚齐,出战怕是不妥啊!”

吕布挑眉冷笑:“哼!某纵横天下,岂惧曹操小儿?”竟不听陈宫劝谏,引兵出阵,横戟于马前厉声大骂。许褚见状,拍马舞刀首取吕布,二人战作一团,二十回合下来,竟难分高下。

曹操在阵中观望,皱眉道:“吕布勇冠三军,非一人可敌。”遂命典韦上前助战。双戟翻飞间,左边夏侯惇、夏侯渊拍马杀到,右边李典、乐进亦纵马而来,六员猛将将吕布围在垓心。吕布虽武艺高强,却也渐渐遮拦不住,虚晃一戟拨马便向城门奔去。

城上守将田氏见吕布败回,慌忙命人拽起吊桥。吕布勒马城下,仰头大呼:“速速开门!”

田氏却在城头抱臂冷笑:“吕将军,某己归顺曹将军啦!”

吕布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却无奈只得引兵往定陶逃去。陈宫闻变,急忙打开东门,保护吕布家小突围而出。曹操兵不血刃得了濮阳,念及田氏献城之功,便宽恕了他昔日罪过。

谋士刘晔进言:“主公,吕布乃猛虎也,如今困兽犹斗,断不可姑息啊!”

曹操深以为然,留刘晔等镇守濮阳,自引大军追击至定陶。此时吕布与张邈、张超尽在城中,而高顺、张辽等将领却巡海打粮未归。曹军抵达定陶后,却连日按兵不动,退至西十里外下寨。恰逢济郡麦熟,曹操便令军士割麦为食。

细作将消息报与吕布,吕布拍案而起:“曹操匹夫,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抢粮!”遂点齐兵马杀奔曹营。

将近曹寨时,吕布见左边林木茂密,心中多疑:“此等去处,怕是有伏兵!”遂勒马回军。

曹操得知吕布退去,抚掌笑道:“吕布果然疑神疑鬼。汝等可多在林中插满旌旗,教他心生疑虑;再于寨西长堤埋伏精兵——明日吕布必来烧林,待他入瓮,堤中伏兵断其后路,不愁抓不住这匹夫!”部署己定,曹军只留五十鼓手在寨中擂鼓,又让掳来的村民在寨内呐喊虚张声势,精兵则尽伏长堤之下。

吕布回营后,将所见告知陈宫。

陈宫捻须沉吟:“曹操多谋,将军切勿轻敌啊。”

吕布却胸有成竹:“不妨!某以火攻破其伏兵便是。”次日,吕布留陈宫、高顺守城,自引大军杀来。远远望见林中旌旗招展,吕布冷笑一声:“果然有伏!”挥军纵火,一时间浓烟滚滚,却不闻半分人声——林中竟空无一人!吕布暗叫不妙,正欲撤军,忽闻寨中鼓声大作。正惊疑间,寨后一军杀出,吕布咬牙纵马迎敌。恰在此时,号炮震天,长堤伏兵尽出,夏侯惇、许褚等六将纵马杀来。吕布环顾西周,知寡不敌众,拔马便走。部将成廉不及跟上,被乐进一箭穿心而死。此一战,吕布军折损大半,败卒逃回定陶报与陈宫。

陈宫顿足叹道:“空城难守,唯有速速撤离!”遂与高顺护着吕布家小,弃了定陶仓皇而逃。曹操挥军入城,势如破竹,张超见大势己去,纵火自焚;张邈则慌不择路,投奔袁术去了。至此,山东全境尽归曹操,他安民修城,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吕布败逃途中,正遇巡海打粮归来的诸将,陈宫亦寻得踪迹。吕布勒住缰绳,望着麾下残兵,忽然握拳咬牙:“我军虽暂败,然将士皆在!待重整旗鼓——”他眼中凶光毕露,“曹操小儿,某定教他好看!”正是:兵家胜败如潮起,卷土重来未可知。

知吕布胜负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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