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匹配框如同凝固的血滴,死死钉在“王德发”三个字上。罗梦霞和刘彩星如同被无形的冰锥贯穿,僵立在原地。实验室恒温系统低沉的嗡鸣,此刻听来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
王德发?!那个满口脏话、为几片瓦砾就暴跳如雷、狠狠扇了刘大星(刘彩星)耳光的粗鄙工头?他是凶手?他用沈瑾玉的银针杀了崔嬷嬷?为什么?仅仅因为崔嬷嬷的刻薄?还是……有更深沉的、被那个雨夜黑暗所掩盖的动机?
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寒意席卷了两人。她们脑海中疯狂回放着那个雨夜最后的混乱画面:崔嬷嬷的尖叫响起时,王德发确实在冲向被瓦砾“埋”着的刘大星……他当时的位置……距离绣房楼梯口有多远?混乱中,他有作案的时间吗?
“指纹……匹配度72.3%,13个核心特征点……” 小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打破了死寂,“虽然残缺,但……指向性太强了!而且……是在灯油陶片内侧的油污里发现的!这说明……油灯破碎时,他很可能就在附近!甚至……就是他打碎了油灯?!” 这个推论让小吴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
“动机呢?” 罗梦霞的声音干涩,她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王德发和崔嬷嬷……似乎并无深仇大恨。在那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一个工头,一个内宅管事嬷嬷……交集有限。”
“也许……不是为了崔嬷嬷。” 刘彩星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她指向屏幕上银针的分析结果,“别忘了这支针!它才是真正的凶器!它属于沈瑾玉!针上残留的微量皮屑DNA……指向一个非沈瑾玉的、身份不明的东亚男性!而且……附着有靛蓝色粗棉布纤维!王德发……他穿的也是粗布衣裳,但……是灰色的!”
靛蓝色粗棉布!这是指向另一个底层人物——穿着靛蓝色粗布衣裙的粗使丫头或低等仆役的关键线索!王德发是灰色工装!指纹指向王德发,但银针上的线索却指向靛蓝粗布!凶手……不止一人?还是……栽赃嫁祸?
疑云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重诡谲!乾隆二十三年的那个雨夜,锦绣坊的后院,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血腥谜题的黑暗迷宫!
“必须弄清楚王德发在洪水夜的角色!” 罗梦霞猛地抓住关键点,“地方志!乾隆二十三年洪水记载!还有……锦绣坊当年的产权和人事记录!王德发作为修缮工头,他当时在不在场?负责什么?和崔嬷嬷、甚至和刘兆麟……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还有那支作为‘凶器’的银针!” 刘彩星接口,语气凝重,“它被留在现场,嫁祸沈瑾玉。但真正的凶器,却被我带回来了……现在,它成了唯一能证明沈瑾玉清白的物证!可我们……无法把它送回去!” 一股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她们解开了部分谜团,却似乎离拯救沈瑾玉更加遥远。
就在这时,两人脑海中几乎同时响起一阵极其尖锐、如同无数根冰冷银针刺入脑髓的剧痛!伴随着剧痛,眼前猛地闪过一片极其短暂的、模糊而扭曲的画面碎片——
冰冷的石墙!滴水的牢笼!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一只苍白纤细、布满新旧伤痕的手,死死攥着一根……闪着微弱寒光的银针!针尖正对着粗糙的麻布!绝望!深入骨髓、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们!
“呃!” 罗梦霞和刘彩星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扶住工作台才勉强站稳。
共感!强烈的共感!源自……沈瑾玉!她还在那个时代!在牢狱之中!而且……她手里拿着针!她要做什么?!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刚刚的疑云分析!沈瑾玉的处境,比她们想象的更糟!绝望之下,她会不会……
“不……不能……” 罗梦霞捂着剧痛的额头,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彩星……我们……必须知道她……现在……”
她的话音未落,那个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如同预知了她们迫切的需求,毫无征兆地再次刺入两人的意识:
【检测到锚点强烈情绪波动(绝望峰值)。】
【信息收集需求:乾隆二十三年后续节点(沈瑾玉羁押期)。】
【风险评估:高(时空扰动加剧)。】
【是否启动定向信息投射?警告:仅限感知共享,无实体介入能力。强制退出机制保留。】
【确认倒计时:10…9…8…】
定向信息投射?感知共享?!如同在绝望深渊中投下的一根蛛丝!
罗梦霞和刘彩星没有丝毫犹豫!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两人几乎是同时,在意识深处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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