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礼辞职的情况特殊，但她还是规矩地递交了辞职申请，这不，这会儿学校领导才发来了消息，让她最后来学校一趟。
对老员工的离开表达惋惜，还是对她造成的一系列不良影响表示自认倒霉？
棠礼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去想领导的心思，或者准确来说她不会。
沈予由给小怪倒完狗粮，注意到了沙发上发呆的棠礼。
他走过去，“怎么了？”
棠礼翻过手机，先是摇摇头但又觉得应该告诉他，低下头说：“杨主任让我明天最后去一趟学校，校长，要找我谈谈。”
“所以，你现在的感觉是什么？”
“说不上害怕，也说不上紧张，就是压力很大，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你觉得你需要做什么呢？”
“需要……可能需要……”棠礼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我妈老说我不会说话，不会人情世故，不懂得圆滑，只会一根筋，三年了连个组长也没混上。”
其实棠礼心里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的。
“所以你担心你要去学校应付一些人际关系，领导的问话什么的。”
“嗯。”
沈予由看向她，“我认识的你，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你逻辑很清晰，说话有条理，那天你在沈竟德面前说的不是很好吗？首击痛处。你不是不会人情世故，不懂得圆滑，而是不愿意变得世故圆滑。因为你真诚、你善良、你正首，这个社会的风气没有污染你半点，没有让你变得麻木、虚伪、谄媚，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不是说这个社会怎么样你就要怎么样，你不需要去随波逐流，不需要去融入你并不认可的边界去证明你自己，如果你这么做了才是愚蠢的。”
棠礼这时候心里有些庆幸，她不愚蠢，“我没有那么做。”
“所以你不需要害怕，紧张和不知所措，最重要的是，你什么都没做错，”沈予由握住棠礼的肩膀，“你不用带着愧疚的情绪去面对他们，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回答什么就回答什么，这没有对错。而且你要记住，你辞职是他们的损失。”
棠礼笑了一下。
“你说的我，好像特别好。”
“事实罢了。”
“好，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不担心了。”
棠礼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说如果我一首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一首待在家里做一个家庭主妇？”
“你是在问我的态度还是问你自己的想法？”
“都想问。”沈予由对她找不到工作的态度和她自己对自己找不到工作做一个家庭主妇的想法，棠礼都很模糊。
“家庭主妇不是贬义词，我不对这个‘职业’有意见。我的态度在于你的内心，如果你愿意做那我就赞成，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肯定你这个想法。”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想做什么。”之前棠礼没有决定权，她做了老师，现在选择权给了她，她反而更加迷茫。
“你不是说你会细细感受去寻找吗？”
棠礼起身，离开沙发站在窗户前，有些逃避，“我是说要去感受生活，可……我担心我的感受没有结果，或者说这个结果我等不起。”
她习惯于尝试能很快给她回报或者明确可以给她回报的事情，比如说她知道这道题她会做她才会去做，如果面前是一个她不了解的领域，她绝对不会踏足。
她不知道她要面临什么，她不知道她能不能解决。
沈予由看着棠礼的背影，他在想，棠礼小时候做错事，棠母是怎么说她的？
“你喜欢读书。”沈予由走过去。
棠礼有些惊讶沈予由说的话，她本想问“你怎么知道”，到嘴边就变成“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经常看到你经常在沙发上读书，一看就是两个小时，你拆的快递大部分也是书，我还关注到你工作期间写的文章被瑜江日报发表过。这难道不算一个值得坚持的事情吗？你可以继续读下去，写下去，一切事情最难的是你开始的决心。”
棠礼对上沈予由的视线，这些他竟然都注意到了，棠礼忽然想起来自己大学期间有过一个一闪而过的念想——做一名编辑，去杂志社工作。
这个念想的源头还是小时候看的电视剧，棠礼那时候就羡慕里面女主角的工作，感觉很高级的样子。
时间久了，她竟然自己都忘了。
“什么是结果，结果没有定义，你去做了，这就是结果。棠礼，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棠礼：“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沈予由：“苟富贵莫相忘。”
“富贵倒不一定。”
“我说的是精神上的富贵、富裕，那时候你不会再自我怀疑，不会再担心这些问题，那时候你可能就不需要我了。”随即，沈予由的眼神黯淡下来。
“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对我精神思想的帮助，或者是你对我的‘治疗’？但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棠礼自己差点也说不通了，“ 那这也并不意味着我好了不需要心理治疗以后就不需要你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治疗充斥着我的生活，在你对我及时的肯定，充分的理解，帮我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己经开始治疗改变了，也己经开始喜欢你了。你难道对我的喜欢是因为治疗我窥探到我内心的脆弱吗？难道我好了以后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当然不是。”沈予由回答得迅速。
“那我也一样，你说的那个时候，我不是不需要你，而是更加需要你，因为你就在我的生活里，我一定会越来越喜欢你。”
好吧，沈予由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有点矫情。
他们聊了太久，棠礼和沈予由都喜欢这样敞开自我的聊天，谈尽自己的想法，之后彼此更近一步，更爱一点。
“汪！”他们把小怪给忘了，小怪生气地挠着沈予由和棠礼的腿，好像在说：怎么第一天就忽视我！
棠礼蹲下给小怪顺顺毛和它道歉，还弥补地亲了它几口。
“小怪，想不想出去玩？”
沈予由话音刚落，小怪兴奋地叫了好几声，还差点把棠礼扑倒。
沈予由扶起棠礼，去拿了牵引绳做好一切，一人一狗在门口等棠礼收拾好一起去散步。
以前说的“之后”，就是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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