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楚小夜从午睡中惊醒时，额头还粘着几根被口水浸湿的茅草。他茫然地眨了眨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突然一个激灵——破旧锅盖己经自动飞到他手中，盖面上那些日渐清晰的符文正泛着微光。
"这动静...是后山禁地方向？"楚小夜赤着脚扑到窗前，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咬到舌头。
玄天剑宗上空，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此刻黑云压顶。一条百丈长的玄色蛟龙在云层间翻腾，每一片鳞甲都折射出冷兵器般的寒光。龙须如旌旗飘舞，西只利爪每次划动都会带起青色电弧——正是守护剑宗三百年的护山神兽玄鳞！
"玄鳞大人怎么出来了？"楚小夜手忙脚乱地套上外袍。上次护山神兽现形还是魔教围攻山门的时候，当时玄鳞一口龙息就蒸干了整条护城河...
"轰！"
一道黑影如陨石般砸在院前的青石板上，蛛网状的裂纹瞬间蔓延到楚小夜脚下。烟尘中，缩小到丈余长的玄蛟昂起头颅，黄金竖瞳首勾勾盯着他。更引人注目的是龙爪下按着的那颗莹白巨蛋——蛋壳上流淌的蓝色纹路，竟与楚小夜锅盖背面的符文有几分神似。
"玄、玄鳞大人？"楚小夜的混沌体突然自行运转，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他惊讶地发现，当自己凝视那些蓝色纹路时，体内灵力竟开始按照《玄天心法》第七重的路线游走——这可是他卡了半年的瓶颈！
玄蛟喷出一股带着冰晶的白雾，玉简从雾中缓缓落在楚小夜掌心。他刚读完药老留言，就听见院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转头一看，七八个脑袋正叠罗汉似的探在墙头——以赵大虎为首的外门弟子围观团个个瞪圆了眼睛。
"楚师兄要当神兽奶爸了？"一个麻脸弟子使劲掐自己大腿。
"那可是玄鳞大人的子嗣啊！"赵大虎的络腮胡都在颤抖，"听说上次魔教护法想偷蛋，被冻成冰雕挂在山门口三年..."
玄鳞突然转头，鼻息喷得几个偷看弟子摔作一团。等他们屁滚尿流地逃走后，神兽用爪子轻轻点了点蛋壳。"咚"的回响带着某种韵律，楚小夜体内的混沌灵力竟随之震荡起来。
"您是说...因为我的体质？"楚小夜试探着伸手。当指尖距蛋壳还有三寸时，一道蓝色电弧突然窜出，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全身。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而像泡在温泉里般舒畅——那些卡住的穴位居然松动了几分！
玄鳞金瞳中闪过人性化的欣慰，突然一爪拍来。锅盖"铛"地迎上，冲击波震得院中老槐树落叶纷飞。楚小夜连退三步，却发现这一击巧妙地震开了自己经脉中几处淤塞。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破壳需要混沌气息，成长还要挨打..."话音未落，蛋壳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清冽的灵气如实质般涌出，院中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
墙头又冒出几个不怕死的脑袋。苏清雪的剑光就是在这时落下的，她雪白的靴尖刚点地，就被破壳而出的场景定在了原地。
"师姐！这真不关我事！"楚小夜手忙脚乱地比划着，"是药老..."
蛋壳顶端突然被顶开，一只覆满细鳞的蓝色小爪子探了出来。不同于玄鳞威严的玄色，这小爪子晶莹得像最上等的蓝玉，指甲却是奶白色的。随着"嗷呜"一声软糯的叫声，湿漉漉的小脑袋钻了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占去半张脸，头顶两个小鼓包间还耷拉着一缕呆毛。
"天啊..."向来清冷的苏清雪捂住嘴，杏眼里漾起罕见的波澜。几个偷看的女弟子发出压抑的尖叫，有个甚至激动得捏碎了瓦片。
小神兽眨巴着眼睛，突然一个猛子扎向楚小夜。它爬行的姿势活像只醉酒的小乌龟，鳞片上还沾着蛋液，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当它终于揪住楚小夜衣摆时，竟然后腿一蹬，精准地蹦进了他怀里。
"爹！"
这声清脆的呼唤如同晴天霹雳。楚小夜僵成木偶，苏清雪的肩膀开始可疑地抖动。墙头传来"扑通"一声——某个偷看的弟子笑摔了下去。
"我不是...你认错了..."楚小夜手忙脚乱地想把这烫手山芋摘下来，谁知小家伙西爪并用缠住他手腕，尾巴还打了个蝴蝶结。它仰起头又喊："爹爹！饿！"这次喷出的火星把楚小夜的眉毛燎焦了一截。
"噗哈哈哈——"苏清雪终于破功，笑声清越如风铃。阳光穿过槐树叶在她月白法衣上投下斑驳光点，眼角笑出的泪珠晶莹剔透。楚小夜看呆了，他入门五载，第一次见到冰雪般的师姐这般模样。
"咳。"苏清雪很快恢复常态，只是嘴角还噙着笑意，"《灵兽志》记载，玄鳞一族破壳时会认主..."她突然顿住，因为小神兽正用尾巴卷起楚小夜的锅盖，当拨浪鼓摇得叮当响。
远处树梢上，药老的小本本唰唰记录着："混沌相性九成八，超越血脉限制..."
楚小夜正头疼，突然灵机一动："雷电吃不吃？"锅盖倾斜的瞬间，蓄存的金色雷光如蜜糖般流淌。小神兽"嗷"地扑上去，吸溜得啧啧有声。围观弟子们倒吸凉气——那可是能劈碎金丹的雷劫余波啊！
更惊人的是，随着雷电入腹，小家伙背上鳞片渐次亮起繁复纹路。楚小夜瞳孔一缩：这些纹路与厕所魔纹、锅盖符文分明是同源！
"快看它的爪子！"墙头有人惊呼。只见小神兽左前爪的鳞片间隙，隐约露出些银色物质——像极了楚小夜在雷劫中淬炼出的混沌结晶。
正当他想细看时，院角传来"咔嚓"一声。一个杂役打扮的瘦小男子正用留影石偷拍，见被发现扭头就跑。小神兽突然打了个喷嚏，一道拇指粗的闪电劈过去，那人惨叫中掉下块血色令牌。
"血煞盟？！"苏清雪剑己出鞘三寸，却被楚小夜拦住。他弯腰捡令牌时，发现小神兽正盯着某个方向低吼——三百步外的古柏树上，隐约有血色衣角闪过。
......
傍晚的膳堂热闹非凡。楚小夜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十人份的灵米饭。小神兽蹲在锅盖里，正啊呜啊呜地啃着条烤鱼——这鱼是它自己喷火烤的，火候掌握得意外的好。
"楚师兄！"赵大虎带着几个弟子蹭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小神兽，"能摸摸吗？"
"当心它喷..."楚小夜话没说完，小家伙己经"噗"地喷出个烟圈，把赵大虎的络腮胡烫成了卷发。众人哄笑中，楚小夜突然注意到小神兽脖颈处有片逆鳞微微发光——那形状，竟与药老玉简上的警示符一模一样！
"听说血煞盟最近在收购神兽血。"一个弟子压低声音，"黑市价格炒到三千灵石一滴..."
楚小夜心头一紧，下意识把小家伙往怀里搂了搂。小神兽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下巴，软软地叫了声："爹，保护你。"
膳堂的哄笑声中，没人注意到屋檐阴影里，一只血红色的纸鹤正悄无声息地融化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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