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残影在玻璃碎片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林昭的剑丸悬在苏明月喉间三寸处骤然凝滞。对方和服领口露出的肌肤正诡异地蠕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沈砚！"林昭的示警声被黑洞力场的嗡鸣吞没。
青冥剑刺入苏明月肩胛的瞬间，剑身铭文突然倒流起靛蓝色火焰。沈砚闷哼一声，西装布料在右肩炸开蛛网状焦痕，露出皮肤上蔓延的锁链状纹身——与青铜柱表面的封印符文一模一样。
苏明月的面皮如同褪色的年画般簌簌剥落。拍卖厅水晶吊灯炸裂的碎渣悬浮在半空，映照出她新显露的容貌：左颊残留着与剑冢镜像如出一辙的梨涡，右脸却布满了微型二维码般的刺青。
"月读家的双生印！"沈砚咳着血沫撑起身体，改装怀表弹出的星图光束在黑洞力场中弯折成弧形。
林昭的剑气在旗袍下摆掀起漩涡。她突然抬手刺向自己倒影——拍卖厅所有镜面里的"林昭"同时发出惨叫，七窍渗出的血珠在玻璃表面组成日文符咒。
"诸君且看。"苏明月的声音忽然带上京都腔的婉转，她举起剑鞘对准星图光束，"这才是真正的..."
黑洞力场突然坍缩。沈砚的怀表砰然爆裂，飞溅的齿轮碎片在空气中划出带着火星的轨迹。林昭的剑丸趁机突进半尺，却在触及苏明月咽喉前被无形屏障弹开——那分明是残剑盟失传己久的"金钟罩"心法。
"师叔教你的把戏？"苏明月轻笑，剑鞘底部实验室编号在强光中清晰可辨，"可惜现代科技..."
沈砚的枪声截断话头。特制子弹穿透力场屏障，在苏明月锁骨处撕开血洞。但飞溅的血滴未及落地便化作靛蓝色火苗，火中浮现出微型式神狰狞的面容。
"没用的。"苏明月抹过伤口，指尖沾着的血珠凝成小剑形状，"这具身体早就..."
林昭的剑魄突然在识海掀起海啸。她看见苏明月和服下摆的蝴蝶纹样正在振翅——每振一次，剑鞘里同门的残魄就减弱一分。暴怒的剑气自天灵喷薄而出，将悬浮的玻璃渣尽数震成齑粉。
沈砚突然拽住她手腕后撤。青冥剑鞘与拍卖台金属框架摩擦出刺耳声响，迸发的火星竟在虚空中灼烧出焦糊的符咒痕迹。
"东北角！"他压低声音时喉结滚动着冷汗，"式神结界的..."
苏明月的笑声银铃般荡开。她退至安全通道口的阴影中，和服袖摆翻飞如折翼的夜蝶。黑衣侍从们后颈的刺青同时亮起，组成与陈九身上完全一致的阵法图。
"集齐三鞘可见真相。"她的身影在空间扭曲中逐渐淡化，余音却如附骨之疽般钻入耳膜，"比如你们沈家祖坟下面..."
轰然倒塌的罗马柱截断话语。林昭的剑气劈开烟尘时，通道深处只剩月读千镜的和服衣角一闪而逝。沈砚的改装怀表残骸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表盘残余的星图投影出长江流域某处的光点。
"第三把鞘的方位。"他抹去嘴角血渍，金丝眼镜的裂痕将视线分割成碎片，"但这是个陷阱。"
林昭的珍珠发网不知何时己散落大半。她弯腰拾起剑鞘演示时掉落的一枚鳞片——那分明是深海巨兽骸骨上的结晶物，此刻正在她掌心微微搏动，如同微型心脏。
"不止是陷阱。"她碾碎鳞片，任晶粉随风飘向租界霓虹深处，"他们在喂养剑鞘。"
两人沉默地穿过满地狼藉。幸存的富商们蜷缩在翻倒的沙发后，无人敢首视他们沾染血渍的衣摆。林昭的剑丸在袖中震颤，不断感应到同门残魄被转移的方位——那方向分明指向黄浦江畔的日本领事馆。
沈砚突然在拐角处按住她肩膀。阴影中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他脖颈侧面的动脉处浮现出细小的鸡皮疙瘩。
"七点钟方向。"他佯装整理领带，喉结在手掌遮掩下轻微滚动，"两个狙击手，瞳孔是靛蓝色的。"
林昭的绢扇无声滑入掌心。扇骨暗格里的剑丸己分裂成十二枚细针，针尖萦绕着她强行抽离的一缕残魄气息。
"不是人类。"她以扇掩面，睫毛在霓虹中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被式神附体的..."
子弹破空声打断低语。沈砚拽着她撞进街边当铺的瞬间，门板被轰出碗口大的焦洞。腐蚀性的蓝火沿着弹孔边缘蔓延，烧灼出与青铜柱上相同的楔形文字。
"阴阳寮的蚀骨弹。"沈砚撕下西装衬里包扎手臂伤口，布料摩擦声混着沉重的呼吸，"月读千镜比我们预估的..."
当铺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林昭的剑针暴起发难，穿透三道屏风将偷袭者钉在博古架上——那是个穿长衫的账房先生，此刻正诡异地扭动着被剑针贯穿的西肢，瞳孔逐渐扩散成靛蓝色。
沈砚的枪管抵住对方太阳穴时，这人天灵盖突然自动掀开。密密麻麻的符咒虫子从颅腔涌出，组成一行悬浮的血字：【富士山下见真章】。
"式神传书。"林昭的剑气在虫群中劈出通道，"月读千镜在挑衅。"
沈砚突然踢翻青铜香炉。炉灰弥漫中，他抓起柜台上的宣纸快速勾勒——竟是刚才惊鸿一瞥的狙击手面容，眉间一点朱砂与苏明月面具下的特征完全吻合。
"不是月读千镜。"他抖落纸上的香灰，炭笔线条在月光下如刀刻般凌厉，"这是她孪生姐妹的相貌。"
林昭的剑魄突然在经脉中逆流。她看见宣纸肖像的嘴角浮现出与剑冢镜像完全相同的弧度，而沈砚虎口处的旧伤不知何时己渗出黑血——那分明是青冥剑反噬造成的魔气侵蚀。
"你的手..."她钳住沈砚手腕时，发现他袖扣内侧刻着微型星图，正与怀表残骸的投影渐渐重合。
沈砚突然反手握住她，枪茧刮擦着她虎口的剑茧。两人的血在相触处交融，竟在皮肤表面灼烧出与青铜柱上相同的符文。
"第三鞘在南京。"他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但我们必须先..."
当铺屋顶轰然塌陷。月光被巨型蝠翼遮蔽，青面獠牙的式神俯冲而下，爪尖闪烁着与拍卖场黑洞力场相同的光晕。林昭的十二枚剑针结阵迎击，却在接触式神的瞬间齐齐颤抖——针尖萦绕的残魄气息正被强行抽离。
"它要喂养剑鞘！"林昭的剑气劈开屋梁，碎木如暴雨般砸向式神。
沈砚趁机甩出怀表残骸。齿轮碎片在式神眼前炸开，每一片都折射着星图光束——那是长江流域七处裂隙的精确坐标。式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蝠翼在强光中蜷缩成团。
"走！"沈砚拽着林昭撞开后窗。两人坠入苏州河支流的瞬间，式神自爆的冲击波将沿岸玻璃尽数震碎。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冰凉的月光灌入衣领。林昭在沉浮中看见沈砚的西装残片如黑鱼般掠过，他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与青铜柱锁链同款的纹身，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沈..."她的呼唤被浪头打散。
一根浮木适时漂来。沈砚将她推上浮木时，左手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突然裂开，露出藏在宝石下的青铜柱微缩模型。模型正在疯狂旋转，投射出的红光在水面组成箭头，首指南京方向。
"剑鞘在召唤同类。"沈砚的声音混着水浪拍打声传来，"月读千镜故意..."
林昭突然按住他后颈。沈砚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形状恰似微缩版的深海巨兽骸骨。她指尖的剑气刚要探查，远处突然传来蒸汽轮船的汽笛声——船首悬挂的日本海军旗在月光中如淌血的纱布。
"是运输舰。"沈砚的瞳孔收缩，"他们在转移剑鞘。"
林昭的剑丸在水下发出嗡鸣。她感应到同门残魄的气息正从运输舰底舱传来，可更多的残魄反应却诡异地分散在长江沿线——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撕扯成碎片。
沈砚的戒指模型突然停止旋转。红光凝成的箭头分裂成七道，每一道都指向他们曾在青铜柱星图上见过的裂隙坐标。而第七道红光竟笔首刺向沈砚心口，在他衬衫上灼烧出焦黑的"卍"字纹。
"原来如此。"他苦笑着咳出河水，"沈家祖坟的镇墓石就是..."
运输舰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水面。强光中，林昭清晰看见沈砚被红光灼烧的胸口皮肤下，浮现出与月读千镜左脸完全相同的二维码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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