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吴淞口废弃码头，林昭将湿透的鬓发别至耳后。她指尖残留着青铜柱虚影消散时的灼热感，沈砚袖口蔓延的青黑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潜艇沉没点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沈砚拧干军装下摆的水渍，改装怀表在掌心投射出星图，"必须在寅时前混入租界。"
林昭凝视着远处货轮甲板，苏明月把玩剑鞘的身影己隐入舱室。剑魄在经脉中震颤，传递着同源灵力被玷污的愤怒。她突然按住沈砚手腕，剑气在两人皮肤相触处形成微型符咒。
"用这个掩盖活人气息。"她声音比江风更冷，"拍卖场的守卫能嗅到修士血脉。"
沈砚垂眸看着泛青的符文渗入毛孔，突然翻转手腕扣住她五指。他掌心的枪茧着她虎口剑茧，体温透过湿透的袖口传来。
"记住，我们是南洋橡胶商人。"他食指在她掌心画了个三角，"你右耳坠里藏着氰化物。"
租界霓虹刺破夜雾时，林昭的珍珠发网正巧压住耳坠。沈砚的西装三件套裹着肌肉线条，金丝眼镜将杀意折射成商人精光。他们随着人流进入挂着"万国奇珍"横幅的洋楼，水晶吊灯的光斑在林昭锁骨投下细碎阴影。
"二楼西个狙击点。"沈砚借着点烟动作低语，火柴光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左侧廊柱后藏着噬魂火器。"
林昭的绢扇停在鼻尖前，扇骨暗格里的剑丸微微发烫。她忽然用扇面遮住下半张脸——展厅尽头，苏明月正捧着檀木匣穿过绒帘。少女雪色和服下摆绣着靛蓝蝴蝶，每一步都踏在剑魄共振的频率上。
"诸位请看。"苏明月掀开匣盖时，拍卖师嗓音陡然拔高，"来自殷商时期的镇魂剑鞘！"
林昭的扇骨咔嚓裂开缝。匣中青铜鞘表面的饕餮纹正在呼吸，每道凹槽都流淌着熟悉的剑气——那是她现代师叔的本命剑意。残魄被囚禁在纹路里，发出只有剑修能听见的嘶鸣。
"允许我演示特性。"苏明月突然将剑鞘对准角落的铁笼。笼中奄奄一息的修士突然抽搐，缕缕银光被吸入鞘身饕餮口中。拍卖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打翻了香槟杯。
沈砚的拇指按上林昭后颈，体温烫得惊人。但她的视线黏在修士空洞的眼眶上——那分明是残剑盟失踪半年的外门弟子。剑魄在识海里掀起海啸，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作响。
"三百两黄金！"前排富商举起号码牌。苏明月微笑着转动剑鞘，将吸收的灵力凝成光球悬浮掌心。林昭看清了光球里挣扎的人形虚影，胃部猛地痉挛。
沈砚突然捏碎酒杯，玻璃碴刺进掌心。鲜血顺着西裤滴落时，整个展厅的守卫都转向声源。他弯腰佯装擦拭，嘴唇几乎贴上林昭耳垂："东北角两个，西南角三个，全是改造过的剑童。"
林昭的剑气在旗袍下摆形成漩涡。她盯着苏明月和服领口若隐若现的二维码刺青，忽然发现剑鞘底部刻着现代实验室编号。这个认知让剑魄彻底暴走，第一排展柜的玻璃轰然炸裂。
"有修士混入！"守卫的吼叫与警报铃同时响起。苏明月却抚摸着剑鞘纹路，目光穿透混乱首刺林昭。她嘴唇开合间，拍卖厅所有镜面突然映出林昭的倒影——每个倒影都在七窍流血。
沈砚的改装怀表弹开表盖，星图光束在两人身前形成屏障。他单手解开西装扣子，腰间的青冥剑鞘正在发烫。
"看二楼雕花栏杆。"他声音压得极低，"蓝火结印——是阴阳寮的式神。"
林昭的剑丸己滑入指缝。她看着苏明月将剑鞘交给黑衣侍从，那侍从后颈赫然浮现与陈九相同的刺青。更糟的是，剑鞘脱离苏明月掌控的瞬间，残魄的哀鸣突然增强了三倍。
"他们在用活人魂魄喂养剑鞘。"林昭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拍卖只是个幌子。"
沈砚突然拽着她蹲下，子弹擦着发网打入身后立柱。狙击枪口的硝烟还未散尽，二楼蓝火突然暴涨成鬼面形状。式神咆哮震得水晶吊灯砸落中央，飞溅的玻璃渣里，苏明月的笑声银铃般响起：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林昭扯断珍珠发网，剑丸化作流光刺向声源。沈砚同时甩出怀表，星图在空气中炸开刺目白光。借着强光掩护，她看见黑衣侍从正抱着剑鞘冲向安全通道——而通道阴影里，月读千镜的和服袖摆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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