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晕在信纸上投出圈暖黄,李晓捏着钢笔的指节泛白。笔尖悬在“辞职申请”西个字上方,墨水在纸上洇出小小的黑点,像极了培训时被督导用红笔圈出的错处——当时她把“苏晚”的生日写错,纸上的墨团与此刻这枚几乎重合。
信纸边缘的暗纹摸起来发涩,是陈廷洲惯用的进口纸笺,和签约那晚他推过来的合同材质相同。她记得当时指尖划过合同上的“替身”条款,纸张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和现在握着钢笔的手心里的汗形成冰火两重天。
“对不起”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笔尖划破了纸页。这力度让她想起某次摔碎苏晚的相框,玻璃裂痕在灯光下像蛛网,和信纸上的划痕一模一样。泪水突然砸在“廷洲”二字上,晕开的墨迹让她想起电子厂仓库里那封被雨水泡烂的信,弟弟的字迹也是这样模糊,都藏着说不出口的为难。
桌角的玫瑰胸针闪着冷光,尖刺上还留着某次争执时蹭到的血迹。李晓的指尖避开那刺,摸到光滑的花瓣——这触感和陈廷洲腕间的刺青重叠,白玫瑰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苏晚日记最后一页被红笔划圈的“执着”二字。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打在玻璃上的声响和培训时背诵苏晚喜好的秒表声重叠。她想起督导拿着计时器说“记住这些,你才有价值”,当时她咬着唇把“喜欢雨天”记在本子上,纸页的褶皱与此刻这封离职信的折痕完全吻合。
钢笔突然没水了,她拧开笔帽,墨囊里的残墨晃出蓝紫。这颜色让她想起父亲实验笔记里的“记忆载体染色剂”,当时她以为是普通墨水,现在才明白那是用来标记“可替换”的符号。换墨囊时,指尖沾到的蓝紫蹭在信纸上,像给这封告别信盖了个无声的戳。
重写时,“李晓”两个字写得格外用力,笔尖几乎要戳穿纸背。这让她想起第一次在护照上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间,烫金的字迹在阳光下发亮,和此刻信纸上这两个字的郑重如出一辙。记忆闪回至某夜偷改简历的凌晨,她在“曾用名”一栏划掉“晚晚”,笔尖划破纸张的脆响,与现在这声重叠。
信纸上的泪痕越积越多,晕开的墨迹把“感谢”变成了模糊的团。李晓盯着那团墨,突然想起醉酒夜陈廷洲的眼泪,他的泪落在她手背上,温度和此刻这滴相同,只是那时的泪里藏着对苏晚的歉疚,而她的泪里,只有对自己的和解。
把信放在桌角时,碰倒了陈廷洲送的银镯。镯子滚到信旁,内侧的白玫瑰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蓝紫,和离职信上的蓝紫墨痕呼应——像某种无声的告别,提醒她所有与“晚晚”相关的痕迹,都该留在这张纸的周围。
她最后看了眼那封信,“李晓”的名字在泪痕里依然清晰。台灯的光晕移过信尾的日期,正是她签下替身合同的周年日。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信纸上切出银白的痕,像给这段替身人生,划下了道干净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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