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随着陈廷洲的脚步亮起时，李晓闻到他身上的威士忌混着雨水的腥气。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湿透的衬衫紧贴着锁骨，那里的刺青在暖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像极了电子厂废料堆里那根锈蚀的钢管，上次她不小心蹭到，裤腿染上的就是这种颜色。
“关门。”他的声音裹着酒气砸过来，指尖抓着她的手腕往门后按。李晓的手背撞在黄铜门把上，痛感让她想起某次慈善晚宴，他攥着她的手肘穿过人群的力度，当时她的腕骨也是这样硌在他的指节间，像被铁钳夹住的标本。
客厅的落地灯晃出昏黄的光晕，陈廷洲突然将她抵在墙上。他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带着甜腻的酒气，让她想起培训时被迫喝下的那杯加了两勺糖的咖啡，腻得喉咙发紧。他后颈的刺青贴着她的额头，那朵半白半黄的花在酒精作用下泛着潮湿的光，花瓣脉络里渗着的蓝紫，和苏晚日记本里夹着的荧光书签一模一样。
“晚晚……”他的指尖掐进她的腰侧，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墙里。李晓的指甲抠住他的衬衫纽扣，突然摸到布料下凸起的疤痕——那是上次暴雨夜为她挡广告牌时留下的，当时她以为那道伤里藏着真心，现在才明白，不过是又一场模仿苏晚的戏码。记忆闪回至某张旧照片：苏晚被他按在游乐园的涂鸦墙前亲吻，她的指甲也是这样陷进他的后背，照片边缘的荧光粉在灯光下泛着同样的蓝。
他的吻突然落下来，带着威士忌的灼意。李晓偏头躲开，他的唇擦过她的下颌，留下滚烫的痕迹，像极了某次试镜时，造型师用卷发棒烫出的焦痕。她猛地推开他，后腰撞在茶几角上，痛得眼前发黑——这痛感和发现苏晚病历那晚撞在书架上的钝痛重叠，当时掉落在地的相框里，苏晚的笑容正对着她，像无声的嘲讽。
“你躲什么？”陈廷洲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他伸手去解她的项链，那枚祖母送的古董吊坠在挣扎中划过她的锁骨，留下道红痕。李晓看见他腕间的刺青正在变化，白玫瑰的纹路正一点点吞噬向日葵的明黄，花瓣尖上的蓝紫溅在她的衣领上，像滴进清水里的墨。她突然想起父亲实验笔记里的话：“当两种基因强行融合，只会产生剧毒。”
窗外的暴雨拍打着玻璃，像无数只手在叩门。李晓的裙摆被扯得变形，纽扣崩落在地，滚到沙发底——那声音让她想起签约替身合同时，钢笔掉在地毯上的闷响，当时她以为签下的是救赎，其实是卖身契。陈廷洲的手按在她后颈的疤痕上，那里的皮肤被他揉得发烫，和某次他醉酒时呢喃“别离开”的温度相同，只是这次，那温度里裹着让她发抖的疯狂。
“苏晚我好想你……”他的呢喃混着雨声砸在她耳边。李晓终于用力推开他，他踉跄着撞翻花架，青瓷碎片混着白玫瑰的花瓣散落一地。她看着他跪在碎片里，手指徒劳地去捡那些花瓣，后颈的刺青在灯光下彻底变成了白玫瑰，蓝紫的汁液顺着花瓣滴在地毯上，像极了苏晚病历上被荧光粉标出的出血点。
玄关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里只剩窗外闪电的蓝白光。李晓摸到门把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那是他摔了她放在茶几上的相框，里面是她在花坊的照片，此刻玻璃的裂痕正映着他刺青的影子，像一张即将收紧的网。而她后颈的疤痕还在发烫，那里的皮肤记得所有的吻与痛，却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他爱的从来不是她，只是苏晚留在这具身体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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