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镇的晨雾还未散尽,李晓就被厨房传来的动静吵醒。推开房门,看见陈廷洲系着她母亲的碎花围裙,笨拙地在灶台前煎蛋,西装袖口卷得老高,露出手腕上那截快要脱落的胶布。
"醒了?" 他回头一笑,额角沾着面粉,"想给你做顿早餐,结果好像有点翻车。" 平底锅里的蛋糊成一团,散发着焦糊味。李晓忍不住笑出声,走过去接过锅铲:"让我来,大少爷,煎蛋要小火慢煎。"
陈廷洲在一旁看着她熟练地翻面,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发梢,给发丝镀上层金边。"你在这里好像很开心。" 他突然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怅惘,"不像在 A 市时,总是皱着眉。"
李晓手一顿,鸡蛋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她想起在陈家老宅被祖母审视的目光,想起宴会上那些探究的眼神,确实从未有过此刻的松弛。"青禾镇的日子慢," 她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不用时刻想着自己是谁的影子。"
这话让陈廷洲沉默了。他拿起桌上的向日葵钢笔,在餐巾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李晓瞥见他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标题栏赫然写着 "陈氏集团紧急会议"。
"公司有事就先回去吧。" 她把牛奶推到他面前,语气尽量轻松,"我爸妈这边你别担心,我会说的。" 陈廷洲放下笔,伸手握住她的手:"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清晨的寒意。
早饭时,母亲不停地给陈廷洲夹菜,嘴里念叨着 "多吃点肉",父亲却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看得陈廷洲有些坐立不安。"小陈啊," 父亲突然开口,放下筷子,"你和晓晓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让空气瞬间凝固。陈廷洲放下筷子,坐首身体:"叔叔,我打算在青禾镇投资建个花卉培育基地,这样李晓就能在家门口创业。" 他从包里拿出份计划书,"您看,这是初步的设计图。"
李晓惊讶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计划。母亲凑过去看图纸,嘴里啧啧称奇,父亲却眉头紧锁:"建基地要花不少钱吧?你们年轻人做事别太冲动。"
"爸,这是陈廷洲的心意。" 李晓打圆场,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要的是平等的感情,不是用金钱搭建的温室。陈廷洲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悄悄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掌心沁出薄汗。
饭后,陈廷洲接到助理的紧急电话,不得不提前离开。他在小院门口抱住李晓,低声说:"等我处理完就回来,别胡思乱想。" 车子驶离青禾镇时,李晓看见他从后视镜里频频回望,眼神里带着愧疚。
下午,李晓去花市给家里买些绿植,路过王大妈的摊位时,被拉住闲聊。"晓丫头,你那个对象看着是个好人家,但咱普通老百姓高攀不起啊。" 王大妈压低声音,"昨天我看见陈家的车在镇口转了几圈,像是在打听什么。"
李晓心里一沉。陈家的车?难道是祖母派人来了?她匆匆告别王大妈,心里乱成一团。走到巷口,果然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自家院外,车窗摇下,露出陈廷洲助理的脸:"李小姐,老夫人想请您回老宅一趟。"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心脏。她想起老宅里祖母冰冷的目光,想起那串摔碎的珍珠项链。"我不去。" 李晓转身就走,助理却快步追上来:"老夫人说,这关系到陈总的前途,请您务必配合。"
回到家,母亲正在晒被子,看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李晓强装镇定:"没事,妈,我想回 A 市一趟。" 她需要弄清楚陈家到底在搞什么鬼,更担心陈廷洲会因此受到牵连。
收拾行李时,父亲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陈廷洲留下的计划书:"晓晓,爸知道你喜欢花,但这钱咱不能随便拿。" 老人把图纸放在桌上,"陈家那样的人家,不是咱能攀的,爸怕你吃亏。"
"爸,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李晓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去去就回,您别担心。" 父亲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帮她把行李箱提到门口。
坐上回 A 市的大巴,李晓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青禾镇,心里百感交集。这里有她的根,有她的宁静,可陈廷洲的世界像个巨大的漩涡,又把她卷了回去。
傍晚时分抵达 A 市,她首接打车去了陈家老宅。雕花铁门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重,管家看见她,眼神复杂地说:"老夫人在客厅等您。"
客厅里,祖母坐在主位,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份文件。"你来了。" 祖母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示意她坐下,"看看吧,这是廷洲的婚约协议。"
李晓拿起文件,手忍不住颤抖。协议书上男方签字处己经签下 "陈廷洲" 的名字,女方赫然是某个商业巨头的千金。"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意思就是,廷洲必须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祖母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沫,"至于你,拿着这笔钱离开吧,对你对他都好。" 她推过来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足以让普通人衣食无忧。
李晓把支票推回去,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我不要钱,我只要陈廷洲。"
"放肆!" 祖母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你以为廷洲真的爱你?他不过是把你当成晚晚的影子!" 这句话像把尖刀,狠狠刺穿了李晓的心脏。
她想起巴黎酒店里那本苏晚的日记,想起陈廷洲手腕上那道戒痕,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晓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
"是不是,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祖母拨通电话,递给她,"让他亲自告诉你。"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陈廷洲疲惫的声音:"喂?"
"陈廷洲," 李晓握紧手机,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你是不是要和别人结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李晓以为信号断了。就在她快要绝望时,陈廷洲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李晓,对不起,有些事我身不由己。"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李晓。她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祖母,转身就往外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是逃出了陈家老宅。
深夜的 A 市霓虹闪烁,却照不亮李晓心里的黑暗。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想起青禾镇的阳光,想起陈廷洲笨拙煎蛋的样子,那些画面此刻都变成了讽刺。
手机突然响起,是陈廷洲打来的。李晓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接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晓,你听我解释," 陈廷洲的声音带着急切,"那份协议我没签,我正在想办法......"
"够了," 李晓打断他,泪水再次决堤,"陈廷洲,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挂掉电话,然后关机,把手机塞进包里最深处。
走到江边,晚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她望着江面上倒映的灯火,想起和陈廷洲在巴黎江边月下独酌的情景,那时的他说会只看李晓,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家族的暗流太过汹涌,她一个来自青禾镇的普通女孩,终究无法抗衡。也许父亲说得对,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晓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地铁站。她要回青禾镇,回到那个能让她安心做自己的地方,远离这些复杂的家族纷争和伤人的感情纠葛。
至于陈廷洲,就让他留在属于他的世界里吧。也许有一天,他会找到真正适合他的门当户对的伴侣,而她,只需要守着青禾镇的花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地铁呼啸着驶入站台,李晓随着人流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掠过,像一场盛大而悲凉的默片。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陈廷洲的身影,那个在青禾镇系着碎花围裙煎蛋的男人,那个说要为她种满向日葵的男人。
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滴在手上,冰凉刺骨。她知道,要忘记一个人很难,但她必须尝试。从明天起,做回那个只属于青禾镇的李晓,不再是谁的影子,也不再为谁心碎。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李晓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走出车厢。夜还很长,但她知道,黎明总会到来。而她的黎明,在青禾镇的花田里,在那些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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