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花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李晓正蹲在花架旁,给新来的绣球花喷水,水珠落在淡紫色的花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柜台上的铁皮钱罐己经满了小半,今天的生意不错,王婶刚订了一束康乃馨,说是要给住院的老姐妹送去。
“晓丫头,有你的花!”
门口传来快递员的吆喝声时,李晓手里的喷壶差点掉在地上。她首起身,看见快递员抱着个半人高的花篮站在门槛外,包装纸是她从未见过的米白色哑光纸,系着条银灰色的丝带,在满街的烟火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的?”李晓有点懵,她最近没订过花,亲戚朋友也没人会送这么大的花篮。
“签个字吧,寄件人没写名字。”快递员递过单子,笔杆上还沾着点油墨。李晓接过笔,指尖划过“寄件人”一栏的空白,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花篮被摆在柜台旁时,整个花店都显得小了些。里面插满了罕见的白色洋桔梗,间或点缀着几支浅蓝色的绣球,最底下铺着层银叶菊,像落了层薄薄的雪。这种搭配精致得近乎刻意,不像青禾镇常见的花束那样热烈,倒像……倒像陈家花园里那些被园丁精心修剪过的花。
李晓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洋桔梗的花瓣,质地细腻得像缎子。她在陈家学插花时,督导说过“白桔梗是苏晚最爱的配花,干净又不张扬”。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怎么会呢?
她绕到花篮背面,寻找那张可能藏着线索的卡片。果然,在丝带的结扣里,塞着张素白的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字,用钢笔写的,字迹遒劲有力:
“祝生意兴隆。”
没有署名,甚至没有日期。
李晓捏着卡片的边角,指腹蹭过纸面的凹凸感。这字迹……她猛地想起什么,转身从柜台下翻出个旧信封——那是她离开陈家前,陈廷洲助理送来的“补偿支票”的信封,上面有陈廷洲的签名。她把卡片和签名并在一起,虽然一个是钢笔字,一个是签字笔,笔画的起承转合里,却藏着某种熟悉的顿挫。
心跳突然乱了半拍。
她快步走到玻璃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街对面的早点摊正在收摊,卖菜的王婶正和周木匠说着什么,几个放学的孩子追着跑过,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陌生的豪车,没有西装革履的身影。
是他吗?
这个念头像颗石子投进水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想起电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想起他说过“苏晚从不喜欢这么素净的花”,又想起他醉酒时攥着她的手腕,说“你怎么就不能像她一点”。如果真的是他,他送这篮花是什么意思?怜悯?试探?还是……
“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了,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常来的张叔,手里攥着个布包:“晓丫头,再给我来束向日葵,老婆子说看着亮堂。”
李晓赶紧把卡片塞进围裙口袋,挤出个笑:“张叔来啦,今天的向日葵刚到的,可新鲜了。”她转身去取花,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剪刀碰到花茎时,差点剪歪了。
张叔接过花束,瞥见那篮洋桔梗,咂咂嘴:“这花真俊,谁送的?”
“不知道,匿名的。”李晓的声音有点干。
“匿名?”张叔皱了皱眉,“这年头还有这好事?你可得当心点,别是……”他没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跟叔说。”
送走张叔,店里又恢复了安静。阳光慢慢移过花篮,把那些白色的花瓣照得近乎透明。李晓坐在柜台后,盯着那篮花,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涨起来。
她不相信这是巧合。青禾镇的花店从不用这种包装,也很少有人会买这么贵的洋桔梗。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她在这里开了店?又有谁会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提醒她过去的存在?
夜色渐浓,李晓关店时,把那篮花留在了店里。她没勇气带回家,也不想把它扔掉——毕竟是好好的花,只是看着它们,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锁门的瞬间,晚风卷着远处的车灯扫过橱窗,在玻璃上投下道长长的光带。李晓猛地回头,以为会看到什么,却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那篮在暮色里愈发显得安静的花。
她裹紧外套往家走,口袋里的卡片硌着心口,像块冰凉的提醒。原来有些过去,不是埋了SIM卡,开了家花店,就能彻底甩开的。
远处的路灯亮了,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晓抬头望了望,青禾镇的星星没有陈家别墅上空的亮,却真实得触手可及。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不管是谁送的,她现在的日子,是自己挣来的,谁也别想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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