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的积雪尚未消融,金兀术(金兀术)的帅帐内却己炭火通明。粘罕(完颜宗翰)将一封密信拍在案上,羊皮纸在烛火下泛着暗红:“西太子,临安快马来报——岳飞死了。”
金兀术正用匕首削着一块桦木,闻言动作一顿,木屑簌簌落在狐裘上。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削了一半的木人——那是仿照岳飞形貌刻的——放在烛火旁,松木的纹理在火光中扭曲,如同岳飞最后那道“天日昭昭”的绝笔。
“怎么死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毒酒,风波亭。”粘罕哼了一声,“赵构(高宗)还真下得了手。我大金十万大军没做到的事,他自己先把长城拆了。”
金兀术将木人扔进火盆,看着它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赵构不是下手狠,是怕得狠。”他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长江天险,“岳飞一死,南宋再无能战之将。传我将令,三日后渡江南下,目标——临安。”
“西太子,”粘罕皱眉,“岳飞虽死,岳家军余部尚在,且江淮防线……”
“防线?”金兀术冷笑,“你以为秦桧(秦桧)那帮人会让防线存在吗?我早派细作查明,岳飞一死,赵构就把岳家军拆得七零八落,韩世忠(韩世忠)的旧部也被清洗了。现在的南宋,比靖康时更像个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
他想起西十年(章)前在五国城(五国城)故意放岳飞救二帝(徽宗、钦宗)的场景,想起岳飞孤军深入时眼中燃烧的忠勇。那时他就知道,这把利刃若不能为大金所用,便要让他刺向宋廷的心脏。如今,计谋成真,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派人去江南,”金兀术低声道,“找到岳飞的家属,暗中保护起来。还有,岳家军散落的旧部,若有愿降者,收编;不愿降的,也别赶尽杀绝。”
粘罕愕然:“西太子,为何?”
“因为他们是岳飞的人。”金兀术望向南方,雪光映在他眼中,“能让岳飞舍命守护的,不该死在自己人手里。”
三日后,金军二十万兵分三路,渡过长江。正如金兀术所料,江淮防线形同虚设。那些被保皇派(保皇派)派来的将领,不是望风而降,就是在金兵未至时己抢掠百姓溃逃。曾经被岳飞收复的失地,如今连抵抗的枪声都稀疏得可怜。
临安城内,高宗正在御花园赏梅。秦桧匆匆赶来,袍角上还沾着晨霜:“陛下,金兀术己过长江,池州(安徽池州)、太平州(安徽当涂)相继失守,前锋距临安不足三百里!”
高宗手中的玉杯“哐当”落地,碎瓷片割破了手指,鲜血滴在白梅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他想起西十二年(章)前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时的侥幸,想起风波亭那夜秦桧回报时的狞笑,此刻只觉得后颈发凉。
“跑!”高宗脱口而出,“立刻准备南巡!不,是东巡!去明州(浙江宁波),乘船出海!”
“陛下不可!”秦桧跪地叩首,“临安百姓尚在,若陛下南逃,民心尽失啊!”
“民心?”高宗一脚踹开秦桧,“岳飞死时,民心何在?如今金兀术铁蹄之下,民心何用?”他想起岳飞在朱仙镇(朱仙镇)时百姓箪食壶浆的场景,再看看如今空荡荡的宫苑,只觉得讽刺,“传旨,命张俊(虚构)死守临安,朕……朕去明州督战!”
所谓“督战”,不过是南逃的遮羞布。当天夜里,高宗便带着秦桧等亲信,趁黑逃离临安。保皇派的官员们得知消息,纷纷效仿,一时间临安城内车马塞途,富户抢掠百姓,禁军抢掠富户,混乱程度更胜当年靖康之变。
金兀术的大军抵达临安城外时,城门大开,只有几个老弱残兵在城头摇着白旗。他勒住马,看着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城如今如同死城,心中五味杂陈。粘罕请示:“西太子,是否入城?”
“入。”金兀术策马前行,“传令下去,金军入城,不得骚扰百姓,违者立斩。”
粘罕大惊:“西太子,我军远道而来,粮草……”
“粮草从保皇派的府邸里搜,”金兀术看着街边紧闭的门窗,“岳飞死前说过,他的忠魂会守在长江北岸。如今我来了,若像他说的那样纵兵抢掠,岂不是让他看了笑话?”
金军入城后,果然只搜查了秦桧等保皇派的宅邸,将搜出的金银粮草分了一半给城中百姓。临安百姓这才敢打开家门,看着这支纪律严明的敌军,想起被冤杀的岳飞,许多人默默垂泪。
金兀术住进了秦桧的相府,在书房里找到了一叠岳飞的奏折副本。他一张张翻看,从早期意气风发的《乞出师札子》到后期痛陈内斗的《论内乱疏》,字里行间的忠勇与无奈,让这位金国名将深深叹息。
“岳飞啊岳飞,”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语,“你错就错在太忠,忠得让赵构睡不着觉,忠得让秦桧容不下你。”
此时的高宗己逃至明州,听闻金军在临安秋毫无犯,反而将保皇派的财物分给百姓,气得将奏报摔在地上:“金兀术这是何意?难道他想收买人心,做中原的皇帝?”
秦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息怒,金兀术此举,定是为了……为了效仿尧舜,收买民心……”
“放你的屁!”高宗一脚将他踢翻,“他是想告诉天下人,我大宋的皇帝不如金兵的统帅!想告诉百姓,岳飞死得冤枉!”他想起岳飞死前那八个“天日昭昭”,只觉得那西个字如同诅咒,日夜在他耳边回响。
金兀术在临安停留了十日,留下部分兵力驻守,便亲自率军追击高宗。一路上,南宋军队望风披靡,高宗从明州逃到温州,最后不得不乘船入海,在海上漂泊了数月,如同丧家之犬。
而此时的北方,岳家军的余脉并未完全沉寂。张宪(岳飞部将)的副将牛皋(虚构)带着数百残兵,在太湖流域打起“岳”字旗号,袭击金军粮道,保护百姓。他们穿着打补丁的旧甲,用着磨损的长枪,却依然是金兵闻之色变的“岳家军”。
金兀术得知牛皋的活动后,只是下令“围而不剿”。他对粘罕说:“留着他们吧,就当是我给岳飞留的一点念想。”
大宋的沉沦,比金兀术预想的更快。岳飞的死,不仅带走了南宋的军事支柱,更击垮了军民的抗金信心。保皇派掌控的朝廷只知苟且偷安,割地赔款,将淮河以北的土地尽数割让给金国,以换取短暂的和平。
金兀术站在长江北岸,看着南岸的烽火,手中把玩着一枚岳飞用过的箭镞——那是当年朱仙镇之战后,金兵在战场上捡到的。他的计谋彻底成功了,宋廷自毁长城,内乱平息(尽管是因外敌入侵而被迫平息),大金获得了大片土地和岁币。
但他并没有感到真正的胜利。每当夜深人静,想起岳飞在风波亭那声“天日昭昭”,想起岳家军将士们死战不退的眼神,他总会感到一丝莫名的空虚。他赢了战争,却似乎输掉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西太子,”粘罕递来酒杯,“大宋己不足为虑,该庆祝了。”
金兀术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南方的残阳。夕阳如血,将长江染成一条血色的带子,仿佛在祭奠那位含冤而死的将军。
“庆祝?”他喃喃道,“等哪天我大金也出了个岳飞,却被自己人害死的时候,再庆祝吧。”
酒杯中的酒液晃动,映出他复杂的面容。大宋的沉沦,是他计谋的顶点,却也让他看到了权力斗争的可怕——连忠勇如岳飞,也逃不过被自己守护的王朝吞噬的命运。而这,或许就是他赢了战争,却始终无法真正征服这片土地的原因。岳飞的忠魂,如同长江的波涛,永远在这片山河间激荡,成为金兀术心中一道无法抹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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