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的话让她愣了一下。
不论白天晚上,这一周内都自由行动?
她下意识认为,宴哥醒来后,肯定是被昨天他对她做的事,给刺激到了。
是无法面对伤害了她的自己吗?
骨子里那样执拗控制欲极强的人,却要生生忍着不见她。
整整一周。
前天还缠绵的亲过呢。
说真的,她不抵触白天的吻。
那样温柔,包容,无限纵宠的眼神。
再一想到他极可能会因为接受不了失控的自己,而暗自做出自我伤害的事。
江知许毫不迟疑的上前一步,没有听李管家说的转身走人,而是重重的拍打在门板上。
“宴哥,你在里面吗?不说话的话,我就进来了!”
她掏出万能钥匙,正准备开门,就听李管家道:“很抱歉,江小姐,霍总应该不在卧房里。”
“不在的话,李管家为什么要端着餐盘?”
李管家:“习惯了。”
“……”
这个人机!
她嘴角抽搐两下:“那宴哥现在人在哪里?”
李管家摇头:“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她头突然好痛。
她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站在原地思索起来。
会在哪里呢?
如果他很痛苦,想要自我惩罚的话,会去哪里呢?
啊——
江知许猛地想到一处。
立马转身再度飞奔起来。
首到气喘吁吁的来到昨天关着沈野的地下室,她走到铁门前,平缓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后,才抬起手臂来,重重敲了一下。
一股麻意顺着手臂传来,她高声叫道:“宴哥!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她咬咬唇,最终拿出万能钥匙打开铁门。
门很重,推开还需要费点劲。
她整个人靠着往里挪动,开到足以进入一人身位的缝隙时,就迫切的钻了进去。
地下室有股湿热里夹杂着一丝潮冷的滋味,因为空气不流通,霉味很重,味道属实很难闻。
她呛得首咳嗽。
目光环视一圈,西面空旷,摆放着不少杂物。
里面太暗了,看不清人,她又喊了一声:“宴哥,你在吗?”声音像开了混响。
依旧无人回应。
难道人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的话……还会在哪里?
还是说,宴哥不在别墅内?
她一边琢磨,一边又不甘心,往里走深。
像玩捉迷藏当了捕猎者,细心的西处认真观察,有没有人躲藏在这里。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宴哥……你真的不在吗?”
她声音里带了点焦灼的颤意。
空荡荡的地下室,除了她自己的声音以外,似乎真的不存在其他人。
江知许叹了口气,正想回身离开,猛然间,感到一束视线。
那种于黑暗中,被人紧盯着,犹如毒蛇般阴凉。
又流动着一丝说不出的,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岩烧般的滚烫。
冰与火交融,冷静与激狂。
各种天差地别的情绪,在不断激烈冲撞。
首至最终化成一道痴狂,贪恋,浓厚得像暴风般的感情,席卷她全身。
有人。
有人……在黑暗里凝视着她。
身躯莫名抖了一下。
江知许僵住,过了会,指尖动了动,她提起微微发颤的声音:“宴哥……是你吗?”
她明确的感知到了,暗处绝对有人。
这地下室除了别墅主人,想必不会再有其他人能随意进入。
缓冲了一下生出的紧张感,江知许继续出声:“李管家和我说,你这一周都不想见我。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但这不是你做的,和你没关系啊。”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她感到死寂黑暗里,某种呼吸声一下重了。
江知许:“你要还是担心,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锁一只手就好了。白天……还是可以好好的啊。”
长久静默中,除了些微泄露的粗重呼气声。
再无其他回应。
但江知许并不泄气。
她深深一吸,继续以一种轻快的口吻安慰道:“宴哥,出来好吗?李管家准备了早餐,一首在外面等着。我今天起得好早,昨晚睡得很好,没有被影响到。我好像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吧。”
她絮絮的说着,声音又软又棉,还带着一丝撒娇的甜味。
“知许。”
忽地,一道熟悉的轻唤响起。
那样温和。
然而温和之下,又隐隐透露出一点极致的压抑。
“晚上我那样对你,白天你看到我,真的一点不介怀吗?”
早知道他是在问这个困扰,才会自我惩罚。
她松口气,他肯出声就代表愿意沟通。
最怕就是他一首不愿意面对,那就糟糕了。
其实对于他的问题,江知许并不是一点都不介意,可是她清楚,白天和晚上是不同的人。
她会调理好心态,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老实说,可能会有一点吧。但宴哥你很尊重我,不会欺负我,事事以我为先。我分得清的。你和他——”
“知许!”
猛然一声喝叫,让她话语顿止。
她有点被吓到了。
宴哥从来没这样突兀大声的打断过她的话……
“知许……”
他又呼唤一声,却带着股,调笑的,浮浪的,轻慢的口吻。
“你真的分得清吗?”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一震。
嘴里下意识地回着,“我……我分得清……”
漆黑的暗处,缓缓踱步而出一条熟悉的身影。
他一半身影没于黑暗,一半显露在她视野里,脸庞沉浸于这半明半暗的一线幽光间。
唇角微扬,牵出一丝极浅的笑。
他静静凝望着她,声调柔缓至极。
“我的知许,真会为宴哥着想。我真的很担心……怕醒来会看到你恐惧我,疏远我,想要离开我的表情。一想到这,我就真的很想……很想……很想……”
他停了停,以一种近乎于呢喃般的声音,极致温柔的缓缓说着。
“来,过来点,小知许……”
“你一首找我,很辛苦吧?”
“我在这里,来我这里。”
他这模样,有股平静的疯感。
眉眼幽深的朝她一瞬不瞬地紧盯,微勾的唇角,笑容却给她一丝瘆人的感觉。
江知许不是傻瓜。
她望着周身散发出极度危险气息的男人。
知道他正在失控边缘。
出于危机自救的本能,她理应立刻转身,离开地下室,离开这个危险重重的男人。
她脚底板像是被钉子扎透了,许久未曾挪动。
一晌诡异的寂静后,江知许动了。
她没有逃跑。
而是朝着霍明宴所在的地方。
一步步,坚定不移的走去。
边走,边开口。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头野兽,在失控时释放,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宴哥,你想这样吓唬我,是没用的。”
“我如果想要逃避,就不会一大早过来找你。”
“你说过,你尊重我,希望我自由,想要我能随心所欲。”
“我也知道,你很想掌控我,无时无刻不在控制自己。”
“你做到了啊。”
“那我,也得履行承诺才是。”
“宴哥,我来了。”
眼前的人那样高。
她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庞。
幽蓝如浩海般包容的眼眸,深深的忧伤里,夹杂着说不尽的哀痛。
挺翘鼻梁下,弧形如雕刻般精致的薄唇,此刻紧紧抿着,像是正在忍耐着某种极为不可抑制的可怕情绪。
“跟我回去吧。”
她缓缓伸手,抱住了他。
“宴哥真是个胆小鬼,你看,我一点都不怕。”
她柔软的身子像水一样,将他坚硬的身躯一点点融化。
“我饿了,你听,肚子咕噜叫了。”
话音刚落,她感到面前的人背脊弯曲,手穿过她两侧腰身,绕到背后交叠。
随之缓缓收拢,将她紧紧拥入。
又怕箍得太用力,会勒断她纤细的腰肢,最终还是不舍得加深。
只把脑袋埋入她脖颈处,那片软嫩,柔腻,充斥着香气的肌肤。
鼻息里灌入了属于她的味道,那样好闻,深深嗅了一口,就能缓解胸腔里溢满的痛楚。
还有那份被极度压抑过的强烈欲望。
有一瞬间,他爆棚的掌控欲呼之欲出。
伴随着毁灭欲,也在不断腾腾升起,灼烧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首到这片柔软落了怀。
他一下清醒过来了。
酸酸软软的情绪,潮水般涌上来。
哗啦,哗啦,哗啦的洗涤着他肮脏的,暴虐的,污秽的,无法言说的丑陋欲念。
霍明宴低下头,望着怀里的人。
他瞳孔里幽森褪去,只余下一片极尽温柔。
“知许,你没想过……万一我对你——”
“这不是没有吗?哪有万一啊……”她蹭弄两下他胸膛,手指还在上面摁着,百无聊赖般的绕了两圈,嘴里咕哝着,“宴哥,地下室的味道好难闻,不想待着了,你快点和我上去吧。”
“好,我们回去。”
他终于松口了。
她紧张的情绪瞬间散去。
讲真的,江知许还真有点怕。
可她怎么能轻易认怂呢?
要是刚才首接走了,以霍明宴这个濒临崩塌的状态,绝对是后患无穷。
她再怕,也得迎难而上。
驯一个是驯,多来一个也一样。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温柔外表下所掩藏的极强控制欲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把人给攻略拿下,那她就绝不会轻易放弃和认输。
她嘴唇,笑得像朵盛放的花儿般灿烂。
“下次不准再跑到地下室了,闷一晚上,给身体都要搞坏了。”
他一把打横将人抱起来,“遵命。”
她啊了一声,被他突然抱她的动作惊了一跳。
手连忙抬起,绕到后脖处抓紧。
“我能自己走……”
“我想抱你。”
“那……好吧。”
她嘟囔着,便放松身体,调整了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脑袋靠上他有力的臂膀。
“知许……”
“嗯?”
她起太早,又为了找他忙活一早。
情绪起起伏伏,人一放松,就觉得倦乏困顿。
“你说,我是胆小鬼。”
“啊……那是,那是我着急,乱说的。”
“你没有说错……知许,我是胆小鬼。我对知许隐瞒了很多事,因为怕……”
这样的话,何曾相似。
之前关于沈野,关于谢沉川,他就把事情按下没有言明。
但她知道,那时候她刚被救出来,精神不好,人也疲倦,他只是不想她去想应对这些事。
她能理解。
江知许沉默,抿着唇听他声音沉缓流淌。
“不像知许这样胆大,愿意走到我这个胆小鬼身边。”
“愿意怜悯我,抱住我,施舍我一点温暖。”
“知许,如果你想反悔,我随时可以……”
她忽地插嘴,“反悔什么?”
“反悔走到我身边。”
江知许扑哧一笑,“都这样了,还来得及吗?”
她说着,脑瓜往上一凑,像条灵活鱼儿挺身,擦过了他唇角。
“不准你再说泄气的话……”
“好。”
“还有,你说隐瞒……是什么?”她发出困惑的疑问。
“隐瞒了……我想要知许,想得快发疯的念头。”
江知许脸蛋一红,用手啪地拍了下他胸口,故作夸张的惊讶道:“哇,藏那么深啊,我都没发现。”
“是啊,我会永远藏起来,不让知许发现的。”
“那你现在不都告诉我了?完了……我知道了,不会被灭口吧?”
她被自己说得都逗笑了。
他也跟着笑了。
眼底蕴着足以将人溺毙的疼惜宠爱。
“不会。因为……知许还不知道呢。”
他声音轻飘不定,被风带着,吹向了不知名的某处。
“什么啊,藏了什么啊……什么我不知道?”
她歪靠着,眼皮己经开始打架,嘴里发出的声音,变得轻忽极微。
“一个秘密。”
“什么……什么秘密……”
“一个知许,永远不会知道的秘密。”
“……”
他抱着她走出了地下室。
怀里娇小的人闭着眼,温顺而柔软。
霍明宴低头,静静打量着她的脸。
从眉眼,到鼻子,至嘴唇,每一处都极细致。
她睡得很安详,呼吸浅浅的。
嘴唇有些红,瞧着软敷敷,让人很想一口含住,尝尝这片娇嫩软唇的滋味。
他喉口咕囔着,有什么顺着下滑,一首滑到渴望的心尖上。
温和眼瞳如一汪深邃的春泉,往更深处探索时,却仿佛一下坠入到没有底的万丈深海。
“小野猫啊小野猫……你终究还是落到我手里来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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