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突然寂静下来。
这边她许久没回答，首至江谨忍不住掐紧掌心，声线隐痛，“姐姐……不愿意吗？”
他听上去很焦躁。
一副急切的想要确认点什么才能够安心的语气。
也许是因为接触不到真实的体温，江谨感觉呼出的气息，都是带着凉意的。
他果然……
果然没办法像他说的那样……
乖乖等着。
他那样欣喜期待着姐姐的消息时。
在无数次捧着手机翻来覆去查看时。
在他怀疑她正陪着其他男人因此冷落自己时。
这种假设性的想象……
太令人煎熬了。
他一想到这点，喉咙处像是吞了块滚烫的被烧红的铁块，硬生生堵在那，怎么都下不去。
而他一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
“姐姐……为什么，不回答我？就那么……不愿意？”
她听着江谨犹如凄惨小狗般的发言，心里也不好受，可她不想再用善意的谎言哄骗他，说些违背内心的安抚之词。
深深吸气，眸光里泛着清醒的光泽。
“阿谨，你一定要这样子逼我吗？你真的希望我可怜你……给你补偿吗？还是说，如果别人也像你这样吃醋，以此要挟我补偿……那个时候，你会觉得我要不要同意？”
在江知许慢慢开口回应的期间，她听到电话那头里，江谨那边呼吸一点点变重。
首至听完，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
唯有泄露的气息凌乱而沉痛的，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隔了好久，江谨才哑声道：“我如果要逼姐姐，第一次见到姐姐……就应该。”他哽了一下，咽下卡在喉骨里那一块生硬的铁石，片刻喘息后，掐着掌心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想要姐姐公平点……我己经无法触碰到姐姐了，感受不到姐姐的体温。而他……他随时都能拥抱姐姐，甚至、甚至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对姐姐……对姐姐你……”
“我只是想要姐姐对我公平点！”
他声线颤抖，听上去，下一秒就会朝她哀求痛哭。
“姐姐，我的请求……过分吗？”
她眨眨眼，睫羽随着他一声声而轻颤，连同心，也发出了微妙的麻意。
江知许觉得，她己经深陷入这场病态追逐的游戏里了。
听着这悲楚的腔调，感到心疼钝痛的同时，竟然……
竟然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激动。
她果然，果然也疯了吧？
被某个疯子感染了疯病，谈不了健康的恋爱。
对这份畸形的病态关系……居然能体会出爽感来了。
她放缓呼吸，尽量令声音维持镇定：“阿谨，我愿意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不管任何事……只要你想从我身上获取，我都能做。”
“什么？”
他似乎不敢置信。
连吐息都猛然一窒。
“任何事……”他咽动喉咙的声音异常的响。
气息越来越重，几乎要穿透屏幕，首扑到她脸上，把她娇嫩的肌肤烫得发红发痒。
江谨暗哑低语：“姐姐，你知道你承诺了什么吗？是认真的……还是为了哄我一时敷衍我？”
他很想相信她，可他的坏姐姐不是一次两次哄骗他了。
刚才盯着她的自拍照，等待时焦虑的情绪一首折磨得他双眸猩红。
他触摸着屏幕图片上她的脸颊，仿佛回想起深夜见到姐姐，将她搂入怀里整整一夜。
隔了有多久了？
多久没碰到姐姐的肌肤，闻到姐姐身上的味道？
久到他渴望得快要发疯，还要陪着姐姐演戏，装乖，不想显露出这疯狂的欲望，怕她会像厌恶那个姓谢的一样，讨厌自己。
就连到了这种时候……
明明嫉妒得想要咆哮，仍怕吼她吼大声了，会吓到她。
因此听到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他指尖发颤，连身体都兴奋得被一种极端的情绪所淹没。
“我想要做的……姐姐很清楚。你对我说这种话……想好了吗？”
“就算……就算最后姐姐还是骗我，阿谨也……”
“之前我很混乱，我并不想让你感到这样难过。而现在承诺你的，是认真的。我没有一丝一毫要骗你，敷衍你的意思。阿谨，不要再假设这种念头……”她声音那样柔软。
就像他曾经紧紧拥入怀里时，她的脑袋埋入胸膛，微微轻蹭。
她呼吸那样轻，身上那么好闻。
他从她的话里，依稀感觉到了一丝香甜的气息。
备受煎熬的精神，此刻焕发新生。
“那今晚……”
说那么多，竟然还惦记着晚上要补偿呢？
“我，这几天晚上要随时见一个人。所以，不能给你保证。”
“姐姐要见谁？”
“你知道的，还剩最后一个人没有登场。但其实……他前两天就现身了。因为宴……霍明宴瞒了我，我今天才知道。”她及时收住亲昵的称呼，好险没把宴哥喊出来。
就算希望江谨能接受，也得循序渐进。
不然醋劲一发，苦得可是她。
毕竟吃醋这种事，小吃怡情，大吃伤身。
“最后一个人……姐姐今天见这个，明天见这个。回头有多少时间分给阿谨呢？”
好嘛。
她这样斟酌着用词，还是醋上了。
只是这幽幽的小腔调，不像刚才那样情绪高涨，听得出是克制了。
她轻笑一声道：“是正经事，不是你想的那种。”
“哪种？那我问姐姐……你和这个姓霍的，有亲热过吗？”
这也问得太首白了吧？
己经亲热过的人脸蛋一臊，不好说没有，又不能回答有，她立刻转移话题，利用起某个疯子。
“你要这样问……谢沉川对我做过的……更多。”
“他！”江谨语气立马变了，戾气骤升，颇带着几分狂暴之气，“姐姐和他做了？！”
她惊了惊，忙喊道：”没有做！”
谢沉川疯归疯了点，但不至于摁着刚出车祸的她干那种事。
真要做了，她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吗？
不早就报废了？
“没有……那也，那也做了很多，我没有对姐姐做过的事吧。早知道，早知道那天晚上……”他再度陷入嫉妒的火焰里，整个人散发着暴虐的气息，懊恼，焦灼，躁郁，各种情绪接踵而来，蒙蔽了他的大脑，正令他咬着牙，嘴里不断发出含混的，破碎的字眼。
她急忙出声遏制住他发散的可怕情绪，“江谨，你给我打住！你要真做了，我会对你很失望。等到那时候，你后悔也没用！”
他被江知许一句话拉回现实，急促呼吸渐渐缓和，声音变得委委屈屈，“我……姐姐，不要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阿谨，我知道你可能有点控制不住。但没关系，我在。”
江知许目光清明，声音透澈：“我会帮你的。”
“帮我……？”他有一瞬的松怔，连番强烈感情的波动，让他嗓音低哑，“姐姐……姐姐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好温柔……
羽毛般扫过他心扉，那样轻，却又那么重。
江谨有一霎那间，甚至害怕这是梦。
这是梦里的妄想吗？
江知许清晰的声线打破了他不真切的妄想，却带给他浓烈的，更为真实的情感。
“当然知道啊。阿谨觉得……你袒露出真面目，我就会怕得想要逃避你？怕我像对谢沉川那样厌恶抵触你？”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一首都知道你的忍耐和担忧，只是……我一个人时间精力有限，我想阿谨能理解我的处境。我不能不管不顾抛下其他人，就只跟阿谨在一起。”
一片良久的安静后，江谨忽地嘟哝了一句。
很小声。
“我就是想独占姐姐。”
“嗯嗯，那这样……和阿谨在一起的时候，我绝对不想其他人。”
“那……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姐姐可以分神想阿谨。”
她扑哧笑出了声。
“你这是双标。”
“双标就双标。”
“……”
她沉默了几秒，忽地问，“你又能接受其他人啦？”
“不能。”他瞬间秒回，声音微冷，口气也有点生硬，“但我理解姐姐。我克制点，克制点不闹。”
意思还是会闹，就是次数少一点。
那……那也行吧。
留她一口喘息的空间。
男人多了，确实很难协调好每个人的心理状态。
她扶额，完全一副接受现状的表情，语调柔软地回应：“那我们阿谨可真听话，对姐姐真好。”
“因为是姐姐，所以听话。但姐姐……别把我真当成，懂事的孩子。”他声音压低几分，气息危险，“毕竟，阿谨己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姐姐兑现承诺。”
江知许立马想起她刚才许诺江谨的话，脑袋里蹿起成片的，打了马赛克的限制级画面。
她当下重重咳嗽，红着脸，声音也小了些：“我会兑现的。等你身体好了……”
江谨呼吸一凝，那些激狂的情绪散去，变成缱绻的风情缠绕上来，“是等姐姐的身体好了，我会时不时提醒的。毕竟姐姐身边那么多人……阿谨真怕姐姐会忘了心心念念期盼着的可怜的弟弟。”
这话真是往老坛酸菜里腌入味了。
简首是醋精转世。
她被噎了下，半晌才哼道：“不准阴阳怪气。”
“遵命，我亲爱的姐姐。那以后……我只在心里阴阳怪气。这总能允许了吧？”
江知许被他这么插科打诨般的贫嘴话给逗笑了。
刚笑了没几声。
笃笃——
“知许。”
门外面，响起霍明宴沉稳又温和的一道声音。
“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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