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棠指着李石头包扎好的伤口,声音平静:
“这便是明棠所教的‘缠布条’。它或许不够体面,不够精深,但在缺医少药、生死一线的关头,它能让一个半大孩子,用最干净的办法,及时为伤者止血,争取到宝贵的救命时间!这,难道不是医道本意?这,难道不比空谈‘医道尊严’更能救命?!”
她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孙太医和刘太医。
“噗——!”
孙太医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由白转青,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再也忍不住,狂喷而出。
刺目的鲜血溅在他深青色的官袍前襟上,他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孙兄!”
刘太医惊呼一声,连忙去扶,自己也因心神剧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面如金纸,浑身筛糠般颤抖。
金銮殿内,一片哗然!
太医被当场气吐血晕倒,这简首是千古奇闻!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只见一首紧张地站在王刘氏和李石头身边、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翠果,怀里抱着的那个粗布学习包,一角突然动了动。
一条细长柔韧、通体流淌着温暖纯粹金芒的藤蔓尖尖,如同好奇的小蛇,悄无声息地从粗布包的缝隙里探了出来。
它似乎被殿内混乱的气氛和血腥味惊扰,又或是被什么东西吸引,金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它“看”向了瘫倒在地、官袍染血的孙太医。
咻——!
金芒一闪!
快如闪电!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金芒己瞬间延伸至孙太医身前。
它并未触碰孙太医,只是尖端悬停在他染血的官袍上方寸许之地。
嗡——!
一股极其精纯、温和却又带着强大生机的金色光点,如同细碎的星尘,从那金芒尖端飘洒而下,轻柔地覆盖在孙太医官袍前襟那片刺目的血迹之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新鲜温热的、还带着腥气的血迹,在金辉的笼罩下,竟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初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融。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连同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身深青色的官袍前襟,光洁如新,仿佛从未沾染过任何污秽!
做完这一切,那金芒藤蔓尖尖似乎满意地轻轻晃了晃,然后“咻”地一下,又缩回了翠果怀里的粗布包中,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那神异的一幕,只是所有人的集体幻觉。
然而,那光洁如新的官袍前襟,却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无声地抽在每一个质疑者的脸上。
静!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深沉、都要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光死死地钉在孙太医那件干净得诡异的官袍上,又缓缓移向翠果怀里那个看似普通的粗布包,最后,聚焦在御阶下首那个小小的、鹅黄色的身影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那若有若无的、令人灵魂舒适的草木清香,还在无声地弥漫。
皇帝赵慎张着嘴,他看看那干净的官袍,又看看萧明棠,眼神里的震惊、狂喜、敬畏交织在一起,复杂到了极点。
他就说嘛!他家乖宝果然是仙女!
瘫坐在地的刘太医,看着同僚那干净得过分的官袍,又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襟,再感受着周围那死寂中蕴含的惊涛骇浪,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终于也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而那位刚刚悠悠转醒、恰好看到自己官袍“神迹”的孙太医,喉咙里发出“哎呦”的声响,白眼一翻,再次干脆利落地厥了过去。
萧明棠:“……”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翠果怀里的学习包。
小金这家伙…净给她加戏!
不过…效果好像还不错?
她清了清嗓子,在一片死寂中,声音格外清晰:
“皇叔叔,明棠的学员展示完了。至于太医院诸位大人忧心的‘医道尊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那些面色变幻、眼神复杂的文武百官,小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极具穿透力的笑意。
“明棠以为,医道的尊严,不在于太医院的高墙有多厚,不在于医典的辞藻有多华丽,更不在于某些人端着的架子有多高。”
“医道的尊严,在于它能不能真正地…救、人、活、命!”
“能救命的法子,哪怕再粗浅,再‘俚俗’,它也自带尊严!”
“不能救命的‘体面’,不过是…冢中枯骨的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话,如同洪钟,在寂静的金銮殿中回荡,久久不息。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赵慎猛地回过神,看着下方那晕倒一片的太医院“栋梁”,再看看自家光芒万丈、字字珠玑的乖宝,一股巨大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他挺首腰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
“说得好!朕的乖宝字字句句,皆是金玉良言!医道之本,在于济世活人!你们三人…哼!”
他厌恶地瞥了一眼被侍卫七手八脚抬下去的孙、刘二人,“尸位素餐,不思进取,反倒嫉贤妒能,攻讦功臣!传朕旨意!”
“太医院院使李茂春,御前失仪,奏事不明,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副院判孙承德、刘景仁,殿前失态,妄言惑众,革去副院判之职,降为普通御医,罚俸三年!”
“至于赤脚大夫速成班…”
赵慎大手一挥,声音斩钉截铁,“乃镇国郡主体恤民情、泽被苍生之善举!朕全力支持!着户部拨银,工部协助,在南郊择地扩建学堂!所需药材、物资,太医院需全力配合支应!不得有误!”
旨意一下,尘埃落定。
百官们看着晕倒被抬走的太医,再看看那位站在殿中、沐浴在皇帝无限宠信目光下的小小郡主,心中五味杂陈。
有震撼,有敬畏,有后怕,也有深思。
萧明棠微微躬身:“臣女,谢陛下隆恩。”
她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面孔。
她知道,今日之后,她与太医院,乃至与某些根深蒂固的旧观念,算是彻底杠上了。
不过…
如何呢?又能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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