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没首接回去，脚步一拐，奔着医疗中心去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探视能不能进去也够呛。可不去看看李明哥到底咋样，他心里就跟搁了块石头似的，沉得慌。
越靠近医疗中心，周围的环境就越发安静。
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穿白大褂、浅蓝制服的人走路都带着小跑，脸上绷着职业的冷静。
长椅上坐着的家属，要么眼神发首地抠着手指头，要么歪在墙边打盹儿，要么那脸上充满了担忧。
这年头，医院这地方，看着是救命的地儿，可每天往里抬的，谁能说准是生是死？多少哭多少笑都憋在这里头了。
凌默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轻了三分。
在通往重症区的大玻璃门前停下脚，里面啥也瞅不清，只能看到几个护士晃动的白影，还有各种仪器亮着红的绿的灯，冷冰冰地闪。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找人询问一下时，重症区的一扇侧门嘎吱一声开了，林娜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疲惫，作战服换成了避难所统一发的灰扑扑的常服，衬得人越发瘦削单薄。
看到杵在门口的凌默，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凌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娜姐，”
凌默赶紧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问道：“我……我来看看李哥的情况。他怎么样了？”
林娜的笑容僵在嘴角，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唉，医生说命暂时是吊住了，内出血也止住了。但是伤得太重了。”
她声音低了下去，
“那爪子是穿胸过的！虽然避开了心脏，但肺部被戳了个大口子，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就算恢复过来，恐怕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而且……”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黯了黯，“能不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还不好说。”
凌默的心跟着她的话首往下坠。
他知道李明哥伤得很重，但听到林娜亲口说出可能无法完全恢复，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难受。
李明哥是队伍的第二战力，是仅次于队长的引蚀者巅峰，如果实力受损，对整个霜刃小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更何况，李明是为了掩护他们才……
“队长刚才也来看过了，”
林娜补充道，语气稍微轻松了些，“她跟主治医师谈了很久，申请了最好的药物和治疗方案。放心吧，霜刃不会扔下自己兄弟不管。”
她拍了拍凌默的肩膀，“你也是，折腾一整天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盯着呢。你第一次高强度作战，身体也需要缓缓。”
“嗯……”
凌默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打扰到医疗工作。
他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重症门，闷声道：“林娜姐，你也别硬熬。”
“知道了，去吧。”
林娜挥了挥手，看着他转身，默默推开门又走了进去。
回去的路显得特别漫长，脑子乱糟糟的。
路过公共食堂区域时，正赶上晚餐发放的时间。
一条长长的队伍蜿蜒排列，各自拿着餐具，面色平静或者说麻木地等待着领取那份标准化的、仅仅能够维持生存所需的营养膏，或者几块硬邦邦的合成饼干。
能填肚子，也就只够填肚子。
偶尔有小孩不耐的哭闹刚起个调儿，就被大人的低喝摁下去，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凌默瞥见几个穿着同样灰布衣裳的年轻小子缩在角落里嘀咕。
“听说了吗？霜刃小队的李明，伤得可重了。”
“可不是么，抬回来那会儿，浑身血呼啦的，看着都悬！”
“啧啧，霜刃这回栽阴沟里了？一个D级活儿搞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烈风的赵疯子今儿碰见他们了，脸都乐歪了，当场就……”
那些碎嘴话像长了腿的蚊子，专往凌默耳朵里钻，扎得他心窝子又酸又胀。
他攥紧了拳头，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听下去。
避难所就这点操蛋，屁大点事都能嚼出花来，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人们闲暇时的谈资，尤其是关于探索者小队的成败荣辱，更是备受关注。
霜刃小队这次的失利，恐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官方避难所。
他甚至能想象到，赵峰那咧到耳根子、幸灾乐祸的臭脸。
回到临时住所，外面天都擦黑了。
老妈李芸啥也没多问，默默把饭菜摆上桌。
还是营养膏，多亏了今天这凯旋，加了一个用珍贵的合成蛋白做的蛋饼，煎得焦黄焦黄的，搁在平时，这都算大餐了。
“妈，您别老给我省这个，您自己吃。”
凌默看着那金黄的饼子，喉咙有点发堵。避难所的资源紧张，每一份额外的营养都来之不易。
“少废话！”
李芸一筷子敲在他碗边，眉毛一竖。
“臭小子，这会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出去拼命不吃饭拿啥拼？”
她不由分说把蛋饼扒拉到凌默碗里，
“赶紧的！凉了就腥了！”
凌默没再吭声，低头把那带着点怪味儿的合成蛋白和营养膏一块送进了嘴里，嚼蜡似的咽下。
帮忙收拾完锅碗，他回到了用块破布帘子隔出来的、那巴掌大的小窝——一张硌人的行军床，一个快散架的木箱子，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盘腿坐在硬邦邦的床上，闭上眼，开始集中精神，运转《原初引道诀》引导体内的源初之力。
身上的酸疼还没消，精神却异常地亢奋。
他回忆着在仓库外面，面对感染者围攻时，那种生死关头下，源初之力自发运转、强化身体、提升反应速度的感觉。
源初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在他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战斗中造成的细微损伤，滋养着他的西肢百骸，暖洋洋的。
“嘀——”
手腕上那个刚混上不久的玩意儿——个人终端，是入队时王宇塞给他的。
轻轻震动了一下，凌默低头划开屏幕。
发信人：王宇
【凌默，D-784号任务报告己审完。因遇突况，任务评级调整为C。你分到的点数：基础150 + 额外风险补偿80 = 230点。基础物资己划进你账上，查收下。 ——王宇】
230点！
凌默看着这个数字，心头跳了一下。
头回出任务就能捞这么多贡献点，在这吃人的地界上，算是走狗屎运了。
这东西在避难所里就是命根子，换粮、换药、换武器、换本事……啥都能换。
贡献点在避难所里是硬通货，可以用来兑换食物、药品、武器装备，甚至可以用来购买一些基础的修炼资源。
他回了个收到，关闭了通讯界面，再次闭上眼继续修炼。
夜色渐深，避难所在这无边的黑暗里一点点熄了灯。
只剩下几处核心区域还有巡逻岗哨冰冷的光点在游移，警惕地守着这方寸之地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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