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巷口小猫带来的小小插曲,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糖,在夏初心里漾开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意。
回到家,妈妈苏芳正在准备晚饭,夏初放下书包,凑过去小声说:“妈妈,我今天看到季川了,他还对小猫笑呢。”
苏芳正切着土豆丝,闻言笑了笑:“是吗?看来不是个冷冰冰的孩子嘛。挺好的,以后在学校和小区里,你们互相有个照应。”她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小孩子间普通的邻里交往。
夏初“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心里却觉得,季川好像确实不完全是冷冰冰的。他只是……不太一样。
很快到了周末。榕城的初夏,周末的午后总是格外悠闲。阳光透过黄桷树浓密的枝叶,在地上筛下晃动的光影。大人们或是在家午休,或是聚在树荫下喝茶聊天,孩子们则不知疲倦地在巷子里、小区空地上玩耍。
夏初和林晓月还有另外几个女孩正在玩跳房子的游戏。她们用粉笔在地上画了格子,夏初捡了一块光滑的小瓦片当作标记,正单脚跳得不亦乐乎,额头上渗出薄薄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小苹果。
“夏初,该你了!”林晓月在一旁催促着。
夏初应了一声,正准备扔出手中的瓦片,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川从他家那栋红砖小楼里走了出来。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跑向玩闹的中心,而是径首走到了空地边缘,那棵最大的黄桷树下,找了块干净的石阶坐了下来。他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拿出了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翻开,低头看了起来。
他坐的位置离她们玩游戏的地方不远不近,既能融入这片午后的热闹光景,又仿佛自带结界,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夏初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她手里的瓦片差点掉在地上。
“夏初!发什么呆呀!”林晓月推了她一下。
“没、没什么。”夏初回过神,有些慌乱地扔出手中的瓦片,结果用力歪了,瓦片远远地飞出了格子。
“哎呀!你扔到线外面去啦!”旁边一个叫萍萍的女孩叫道。
夏初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到一边,轮到下一个女孩跳。她站在旁边,目光却忍不住一次次地飘向树荫下的季川。
他在看什么书呢?看得那么认真。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紧抿的嘴角显得柔和了一些。他看得入了迷,连旁边刘浩他们几个男孩踢毽子弄出的吵闹声似乎都影响不到他。
“嘿!看招!”刘浩大概是想吸引注意,或者纯粹是玩疯了,一脚把毽子朝着季川的方向踢了过去。五彩的鸡毛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眼看就要砸到季川身上。
夏初的心提了一下。
季川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看书的动作顿了顿,但并没有慌乱。就在毽子快要落到他面前时,他只是平静地抬起头,伸出手,稳稳地将毽子接在了手里。
然后,他看了一眼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的刘浩,面无表情地,随手将毽子扔回了他们那边,动作干脆利落,之后便又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仿佛刚才只是掸掉了一片落叶那么简单。
刘浩和其他几个男孩都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季川是这种反应,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反而显得他们有点无聊。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悻悻地捡起毽子,转移到别处去玩了。
夏初在一旁看得清楚,她觉得季川刚才接毽子和扔毽子的动作,简首……有点帅气。不是刘浩那种张牙舞爪的帅,而是一种沉静的、不容侵犯的利落。
“哼,真没劲,都不理人。”林晓月也在旁边看到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夏初没接话,她觉得季川那样挺好的,不和刘浩他们一般见识。
她看着树荫下那个安静的身影,看着他偶尔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心里那种特别的关注,又加深了一层。这个从滨海市来的男孩,就像他正在读的那本书一样,让她越来越好奇,想要知道更多。
她甚至开始想象,那本书里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呢?是惊险的冒险,还是奇妙的童话?会和他本人一样,看起来有点酷,但其实内里藏着不一样的东西吗?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夏初和小伙伴们继续着她们的游戏,但她的心里,却好像也有一束特别的光,悄悄地落在了那片安静的树荫,和树荫下那个沉浸在书页里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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