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悄滑入十二月，榕城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样冰天雪地，但也实实在在地冷了起来。孩子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或羽绒服，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教室的窗户大多时候都紧闭着，玻璃上常常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阳光变得吝啬起来，斜斜地穿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长长的、淡金色的光斑，但那光芒似乎也失去了夏秋时的热力，只带来一点视觉上的温暖。更多的时候，窗外是阴沉沉的天空，教室里光线不太好，需要早早地就打开日光灯。
冬天的课堂，好像也比平时更安静一些。也许是天气冷，大家都不愿意多动弹；也许是临近期末，学习的压力又重了些。课间的时候，也很少有同学会冲到室外去疯跑了，大多是聚在教室或者走廊里，跺着脚取暖，或者小声地说着话。
夏初坐在靠窗的位置，有时候会觉得写字的手指有点冻僵。她看到有的同学会把手缩在袖子里，或者不停地往手心里哈气。她自己则在课桌下悄悄地搓着手。
她注意到，身边的同桌季川，似乎比其他同学更不怕冷一些。他穿得不算特别臃肿，一件深色的棉服外套，里面是毛衣和衬衫，总是很整洁利落。他不像别的男生那样会因为冷而坐立不安或者互相打闹取暖，依旧是雷打不动地安静看书、写字，仿佛外界的寒冷与他无关。
但夏初也觉得，冬天的季川，好像比平时更沉默了一些，也显得……更孤独了一些。尤其是在那些阳光不足的阴天里，他坐在窗边，侧脸的轮廓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眼神常常会没有焦点地望向窗外那片萧瑟的、树叶落尽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那种安静，不再仅仅是专注，似乎还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淡淡的疏离感。
元旦快到了，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也换上了新的内容，写着“庆祝元旦，迎接新年”的字样。同学们开始兴奋地讨论着元旦假期要去哪里玩，或者新年想要什么礼物。
“我爸说元旦带我去公园坐新开的那个摩天轮！”李明凯兴奋地对陈思思说。 “我妈要给我买一件新棉袄！”林晓月也高兴地告诉夏初。 “元旦放三天假呢，我要去外婆家！”张扬在后面嚷嚷着。
教室里充满了对假日的期待和快活的气氛。夏初也挺开心的，她也期待着放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她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季川。他正低头看着一本书，对周围关于假日的讨论充耳不闻。阳光正好从云隙里钻出来，一缕金色的光线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形成一片小小的光晕，却反而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沉静，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夏初忽然想起暑假快结束时，听到赵奶奶和张奶奶聊天时提到的“忙碌”、“聚少离多”。元旦虽然不像春节那么隆重，但也算是一个家人团聚的日子。他的爸爸妈妈，这个元旦会从滨海回来看他吗？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她没有问，也知道自己不该问。她只是看着窗外那片被冬日阳光短暂照亮的操场，心里忽然觉得，阳光底下，似乎也藏着一些不易察觉的阴影。就像她的同桌，明明就坐在触手可及的身边，却又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看不清的雾。
冬天来了，白昼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西年级上学期的学习生活，也伴随着这渐浓的寒意，慢慢接近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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