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是被窗外渐渐响亮的市井声唤醒的。隔壁单元传来用搓衣板洗衣服的哗啦声,小巷口卖早点的小贩己经支起了摊子,豆浆油条的香气顺着微风飘进窗户,这是榕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清晨。
夏初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昨晚画了一半的草稿本。黑板报的事情像个小疙瘩,一首梗在她心里。她看着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跳房子的小人,写着“好好学习”的气泡框,还有一片空白、标注着“待定”的区域——心里有点乱。
她想起刘浩吵着要画奥特曼,想起杜鹃一脸严肃地强调主题,想起季川那句低低的“都可以”和他落寞的沉默。她叹了口气,拿起铅笔,又在那片“待定”区域旁边写下“季川?”两个小字,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飞快地用橡皮擦掉了。
妈妈苏芳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醪糟小汤圆走进来,看到女儿对着本子发呆,笑着问:“我们家小初又在画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夏初连忙合上本子,“是……学校要出黑板报。”
“哦?那要好好画,为班级争光!”苏芳鼓励道,把小碗放在她桌上,“快趁热吃了,今天不是约了晓月去她家玩吗?”
“嗯!”夏初点点头,几口吃完甜甜糯糯的小汤圆,心里也下定了决心。她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她们小组真的“散架”了。
她重新打开草稿本,认真地修改起来。她把跳房子、丢沙包这些游戏画得更生动了些;又专门画了一个小小的读书角,旁边写上“知识就是力量”;对于刘浩,她没画奥特曼,但在角落画了个小小的、正在奔跑的卡通形象,想着也许可以让他自由发挥画点别的“酷”的东西;最后,在那片最大的空白处,她用铅笔轻轻勾勒出几棵树和一只小蜗牛的轮廓,旁边标注:“风景/小动物?”——这是她想留给季川的部分。
虽然只是一张简单的铅笔草图,很多地方还很粗糙,但夏初看着它,心里渐渐有了一点底气。这至少是一个……能把大家都“装”进去的方案吧?
下午,夏初揣着这张宝贝草图,去找林晓月。林晓月正在家门口和几个女孩一起翻花绳,五彩的毛线绳在她灵巧的手指间翻飞,变幻出各种花样。这是她们这个年纪最流行的游戏之一。
“晓月!”夏初跑过去。
“夏初你来啦!”林晓月看到她,立刻放下花绳迎了上来,“快来,我们正玩到‘大雁塔’呢!”
“等一下,”夏初拉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起来的草稿纸,小声说,“晓月,你看……我们小组的黑板报,这样设计怎么样?把大家说的都放一点进去……”
林晓月好奇地接过草图,仔细看了起来。夏初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的表情。
“咦?”林晓月看了一会儿,眼睛亮了起来,“这个好哎!有我们女孩子喜欢的跳房子,也有杜鹃肯定会同意的读书角……这边这个跑的小人是给刘浩画的吗?哈哈,他肯定嫌不够酷!”
“那、那总比画奥特曼好吧……”夏初小声说,“可以让他自己再改改……”
“也是,”林晓月点点头,又指着那片画着树和蜗牛的空白处,“那这里呢?写着‘风景/小动物’?这是给谁的?”
夏初的脸颊微微一热,声音更低了:“我……我想着季川画画不是挺好的嘛,就想……让他负责画这一块?他上次看蜗牛就很认真呢。”
“哦——”林晓月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担心,“可是,他会同意吗?他都不怎么说话。”
“我也不知道,”夏初诚实地摇摇头,“但总得试试吧?不然我们小组肯定做不好。”
“嗯,说得对!”林晓月把草图还给夏初,给她打气,“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挺好的!至少比听刘浩和杜鹃吵架强!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先跟杜鹃说说?”
得到好朋友的肯定,夏初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尤其是怎么说服其他组员,怎么让季川参与进来,都还是难题,但她至少迈出了尝试的第一步。
她小心地把草图重新折好,放回口袋,感觉那张薄薄的纸片,好像有了一点沉甸甸的分量。她抬头望了望隔壁那栋红砖小楼的方向,心里默默地想着:季川,你会喜欢画小动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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